安格斯看着天空闪耀的星星，眼神中含了一些悲切，“你知道艾德里安吗？”
萨勒月一怔，片刻才说，“我知道。”
本来应该说听过，见过，可是依照原主和艾德里安的关系，不能否认。
“从前我最瞧不起那些普通虫，没什么天赋，拼命努力也跟不上我的脚步。那个时候，我骄傲自满，认为我简直是天才中优秀天才，谁都瞧不上。像平民出生的波特，还有只能军部苦苦熬50年却依旧废物的戴文，我都瞧不上，从没把他们都对手。像波特，他对雄虫的选择就很一般，总是藏在家里，估计他都不好意思带出来见虫。像戴文，他都是将近90岁了，才勉强当上中将，完全没有任何天赋只有靠年限上升的废物。”
“直到艾德里安的出现，让我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天赋面前——努力毫无作用。”
“艾德里安不过23岁，当时我38岁，对于他，我是险胜。他的天赋可以算得上可怕两个字，完全可以和一只SS雌虫比较，他的异能可以感知情绪间的微妙变化，甚至他能够通过情绪和动作判断出你的下一步招式，出招又快又狠，简直令虫破防。”
萨勒月眼眶湿润。
“在那一瞬间，我终于明白戴文处在这么多天才中的无奈。既自卑，又嫉妒，还不得不拼命努力证明自己。”
萨勒月忍着痛，脸色有些苍白，“这一代中，哪些算得上天才？”
“和我对比，只有艾德里安，其他的，只能算做对手。高森，安伯他们，在同辈中算是天才，当然，也还有许多，不过我没记住名字。”
萨勒月笑，“那你应该很厉害。”
“我最想超过的就是艾德里安，他现在虽然不是我的对手，可是5年后呢？10年后呢？以前总是这么想。可是现在，他死了，我竟然不知再把谁都做可怕的竞争者。”
萨勒月说，“我知道，他是去叛军那里做卧底——他牺牲了，真是令虫悲痛。他还这么年轻，应该有更好的未来，军部怎么派他去？”
“萨月，艾德里安不只是布伊亚家族的艾德里安，他更是帝国的勇士，帝国需要他的时候，他应该、也愿意前行。卧底不是谁都能做的，布鲁列尔安东尼他们并不愚蠢。”
安格斯稍微停顿了一会儿，
“艾德里安是虫族有史以来第二位这么优秀的天才，无论他是去天伽还是叛军那里，谁都不会拒绝。叛军虽然会疑心、防备，但绝不会立刻杀掉这种天才，他们会先试着诱导，得不到再除掉。”
“他比其他任何虫都更有优势，而且塞穆尔元帅非常信任他。”
“其实，我是非常佩服他的。他与戴文相互配合，将芯片藏进遗体之中，这种勇气，是我不会有的。也是因他获得的资料，潜伏在帝国高层的50名间谍军雌被抓出，算是为帝国除了一半心腹大患。”
“遗体？芯片？”萨勒月心口一阵抽痛，不知是想问还是想替‘萨勒月’问，“所以，他的主要任务并不是营救雄虫？”
“当然，营救雄虫是高森的主要任务，艾德里安的任务则是拿到潜伏在帝国的叛军名单。”
“布鲁列尔和安东尼的防备心都很重，没有信号根本传递不出任何信息，每位雌虫的物品都要经过一系列机器盘查，甚至死去的雌虫尸体也会派专虫焚烧殆尽——但是，艾德里安不一样，他是所有虫都尊敬的天才，是帝国的英雄，凡是军雌都不会去侮辱伤害一具英雄的遗体。也是由此，就算庄园被焚烧炸毁，他们也会把艾德里安的尸体单独保护起来留给帝国。这是英雄之间的相互尊重。”
“艾德里安虽然厉害，但安东尼终究和我们不是同一辈，想在他手上逃脱保命，根本不可能，布鲁列尔杀伐狠绝，一有异动，宁可错杀也不可错放。他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绝不可能在布鲁列尔手下活着归来。”
“还有，他心爱的殿下也被困在叛军那里，不过为了雄虫投靠叛军这一点，对于高级军官来说，完全不可信。艾德里安要求在布鲁列尔手下不仅是上将领导者，更是下一位大将。高官厚禄，叛军二把手的位置，为此而去，也很令虫信服。”
萨勒月伸手挡住眼睛，还好安格斯没察觉到他流泪了。他不知该如何形容这种心情，早知道他在见到艾德里安那一刻，就对他态度好一些了。
“像安伯就很让叛军相信，因为他不是六大贵族，帝国也没有给他更好的待遇，而他投靠叛军，能够走得更长远。如果说他是为了雄虫投靠叛军，可能傻逼才会信。第九军一向不受帝国重用，安伯虽然是第九军的领导者，可是和同等上将领导者来说，有名无实。当然，如果他加入威廉姆斯家族，拥有皇族的支持，那就不一样了，只可惜那名殿下是坚持一雄一雌制，并且拒绝了他，而他又不愿意抛弃斯图亚家族加入六大贵族，这就导致他无法获得六大贵族任何一族的支持。要知道，帝国的领导者本就是六大贵族，已经稳定，谁还会希望他带领斯图亚家族崛起？”
“艾德里安就不一样，第一军和第二军是帝国最强两大军团，且最受帝国重视，塞穆尔元帅有十分看重他，虽然他只是布伊亚小家族，但是帝国会给予支持。有传言说，塞穆尔元帅在培养他成为自己的接班虫，他在帝国，可比其他任何一位军雌都有前途，而且，他的心上虫可不是六大贵族的任何一位，完全影响不了几分六大贵族的利益。”
原来如此。
萨勒月忽然一想，疼得发颤，“那么，帝国就这么信任艾德里安不会叛国，不会做双面间谍，不会背叛自己的过去而弃布伊亚家族于不顾吗？”
“塞穆尔元帅相信，当然，他赌对了。不过对谁都不能百分百信任，信任是要承担风险的，就像安伯，他主动请缨出战，直接带领40万军雌反叛，转身打了第五军一个措手不及，直接公开声明和布伊亚家族断绝关系。像他这种，为了前途舍弃一切的，够狠！”
其实安格斯还是有些佩服他的，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安伯舍弃家族如同自断一臂，他可不会如此狠绝。
“能够轻易进入叛军高层核心，这只虫必须要有足够的能力，足够的聪明，而且绝不能是六大贵族。艾德里安，是最符合这个条件的。他是心甘情愿为帝国牺牲，他是帝国的英雄。”
他以前也不明白，为什么艾德里安一定要死。原来竟是用尸体来传递情报。萨勒月感觉疼痛在慢慢变舒缓，安格斯这个时候却发现了他的异常，他伸手过去，萨勒月的手被他捉下，如同拨开云雾。
安格斯略微一愣。
“你怎么哭了？”
“我是在为英雄的牺牲而感到难过。”
萨勒月不知道艾德里安当时究竟是希望什么样的心态去见‘萨勒月’，究竟是诀别还是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