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博士苏卿彻底出名了。
常杰来过之后，他的书房地成了众人趋之若鹜的地方，别说那些看热闹的学子，就连先生们都震撼无比，纷纷跑来询问情况。
苏卿对此:“……”
谢君枫这狗东西，又在彰显占有欲了。
那些上了年纪的老先生们简直是老泪纵横，不敢置信这么一个寒门好苗子要嫁给别人做男妻，纷纷唾骂世道无常，然后握着苏卿的手涕泪四流。
苏卿被他们吵得头疼，然后又发现隐藏身份和他交往的赵云熙，听到风声也来约他了。
他干脆回以一个纸条，准备钓钓移动血包。
【苏卿无颜面对列祖列宗，更无颜面对至交好友，以后不再联系，望自珍重。】
等消息的赵云熙一看到这个纸条就着急了，偏偏他身份特殊入不了国子监，只能歇下这个心思，等着日后有机会再约苏卿。
等头昏脑涨的一日结束，苏卿马不停蹄地下班回家，把身后的一大堆人远远甩掉。
那些人赶不上他，只能急匆匆瞄一眼苏卿，或者看着苏卿的背影。
苏卿身材修长匀称，面容俊美温雅，深红色绸缎官服衬得人很有精气神，远远看去，如秋水映波，安静温柔，深邃不见底，又如灿阳暖日，璀璨夺目。
他长得不女气，不秀美，说特别有男人味儿也称不上，但就是说不出的悦眼。
无论男女，都会觉得这样的人长得好看，心生喜爱。
有人见了苏卿傻了半天，然后感慨:“谢家主就算娶男人，也娶这么好看的？”
也是，谢君枫的容貌可是连国数一数二的精致耀眼，他挑的妻子也该是好看的。
苏卿跑上了马车，唤道:“回府。”
“是，大人。”
且不论京城闹起来的风雨，也不论平常琐事里多出来的麻烦。
就光是这两个月轰轰烈烈准备婚礼的过程，都让苏卿意识到谢君枫绝对是蓄谋已久。
两个月的准备时间，就该是急促紧张的。
可是条条列列，礼数周全，忙中有序，聘礼嫁妆一个不缺，连媒人都早准备好了。
一直到被揪出来试穿新郎服，苏卿都有一种不切实际的感觉。
“我要成亲了？”
苏卿提起鲜红衣摆，他面色温和，问着旁边的绣娘:“这衣服，准备了多久？”
“早两个月就准备好了。”绣娘眉开眼笑，“是谢公子专门挑选出来的款式呢。”
苏卿笑了一声:“诡计多端。”
早惦记着娶他回家，居然憋到现在才暴露出来。
苏卿扭头看向窗外垂下的细长冰棱，不知为何，他失神了片刻。
结婚啊……
突如其来，又莫名其妙。
还带点儿水到渠成。
苏卿摸了摸身上的衣服，问:“我穿新郎服，那新娘服……”
“没有新娘服。”绣娘语调柔柔，“没让做，只让做了两套新郎服。”
苏卿沉默点头。
“……知道了。”
在回家的路上，苏卿想了点点滴滴，又想起到现在，他和谢君枫都还没真正开荤过。
谁能想到两人厮缠那么久了，居然还没真正吃到过肉，只吃了点肉渣尝鲜。
这个想法在见到门口等他回来的白衣青年时，升到了顶峰。
谢君枫笑着走过去揽苏卿的肩膀，正想说些冷不冷之类的关心话，就听苏卿在他怀里语气平静。
“七郎，我们还没真正欢好过。”
谢君枫没想到他会说这个，微怔:“嗯，卿卿之前不愿意，我就没逼你。”
“如果苏卿愿意了呢？”苏卿反问道。
谢君枫喉咙突然哽涩，他手心发出了细汗:“……如果苏卿愿意，那当然是好的。”
苏卿垂着眼皮，轻声:“今晚，可不可以？”
谢君枫抿唇，笑了:“七郎求你件事，能不能把它放在洞房花烛夜？”
他又道:“把第一次留在新婚夜，好不好？”
苏卿眨了眨眼，也笑了:“好。”
时间一晃而过，结婚这件事在古代的麻烦程度不用说。
一大早苏卿就起来了，因为是两个男子成婚，严格来说一些礼仪就要删去。
他是真的意识到了自己要结婚了。
还是被连哄带骗的那种。
起床穿衣，洗漱打扮，等待接亲队伍。
他还是在陆丰都家里住的，因为他住在谢府，为了接亲这个仪式的完成，陆丰都就把苏卿接到自己府里来住，一大把年纪的固朽文臣，临老了居然自愿成了两个男人婚礼的另类主持人，说出去也是奇事。
陆丰都知道这两个都是好孩子，一大早就握着苏卿的手，开始嘱托。
“婚事是陛下要求的，你们没办法和离，谢君枫身为世家家主，还能仗着身份纳妾，就是委屈你了。”
苏卿嘴角含笑:“无妨。”
只要谢君枫不想断胳膊断腿，他敢找人试试。
苏卿亲手折断他的三条腿。
“你如果遇到实在喜欢的女子，就好声好气和谢君枫商量一下，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不得不绑在一起，以后放平心态，当兄弟处着。”
苏卿点头:“您说的是。”
陆丰都又陆陆续续叮嘱了半天，最后门外终于催人了，他才含泪放手。
“你走吧，这次是我陆丰都对不住你们两个小辈。”他摆摆手，转身佝偻着身体进了房间，“可叹……这一切居然让两个小辈承受……”
等苏卿走出门外那一刻，骑着大马等人出来的谢君枫一看他就憋不住了，眼眶红红地盯着不放。
“怎么了？”苏卿眉眼带笑，“我又没跑，又在委屈什么。”
谢君枫下马把他扶到马上，然后自己又蹬上马匹坐在苏卿的身后，在他耳边轻声:“想委屈，因为七郎很想娶你。”
“娶了。”两道鲜红如血的身影交织在一起，苏卿温柔道:“得偿所愿。”
谢君枫说:“七郎已经把一切交给你了，卿卿不要辜负我。”
苏卿含笑:“陆大人刚才还在说，你可以纳妾寻欢，就是苦了苏卿。”
谢君枫脸色一黑:“不听老东西的话，我不会这么对你。”
“你敢这么对我。”苏卿靠在他的怀里，悠悠道，“我就割了你。”
谢君枫笑了:“好主意。”
苏卿问:“七郎对我这么没底线吗？这是为何？”
红衣妖孽俯身低头，吻在青年的额头上，喃喃细语。
“……只因一片痴心。”
.
一直到晚上降临，苏卿早就被送进了洞房里，谢君枫在外面被灌酒。
不过他的身体不好，众所周知，灌他酒的人也有分寸，让人小酌几杯就放他走了。
宴会的气氛说不上的尴尬，谢君枫懒得管他们，只潇洒地回了房间，想去看看卿卿。
苏卿倚靠在床头前，如血红衣让他无端俊丽，在昏黄烛火下好看得惊人。
谢君枫站在门口，怔怔看了半晌，才低声:“卿卿……”
苏卿抬起眼皮，懒散看向他:“过来。”
谢君枫跟被迷惑住一样，关上门痴痴地走了过去，把苏卿娴熟压在身下。
今晚苏卿难得温顺，几乎是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他睁着那双清润的眼睛，把谢君枫的痴态收在眼底。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突然嘶了一声。
“疼。”
谢君枫茫然一瞬，说:“很疼吗？”
苏卿闭了闭眼:“你继续。”
……
“谢君枫……”
苏卿疼得眼泪止不住流，他在床上从不抑制自己的哭泣，哽咽两声。
“我疼，我好疼。”
谢君枫倒抽一口冷气，连忙拍着苏卿的背部，哄道:“不哭不哭，不疼了，我们不来了。”
苏卿咬了咬牙，闭上眼睛:“……继续。”
他说要继续，谢君枫却不愿意了。
他从来没见苏卿这么哭过，往常他要求人哭两声都要连哄带骗，哀哀祈求，现在哪里舍得人流这么多泪？
“卿卿，别哭了。”谢君枫笑着低头问他，说，“哭得七郎心里也难受，你来好不好？”
苏卿睁开朦胧泪眼，哆嗦着嗓音:“我不知道……怎么做。”
他是真的不懂，哪怕他看了书，有了浅薄的了解，从一开始两人发生关系，占据主导权的就是谢君枫，懂得更多玩得更明白的也是谢君枫。
谢君枫温柔道:“没关系，七郎教你。”
——“卿卿别害怕，不疼的。”
苏卿还没怎么反应过来，他就被提起来塞进谢君枫的怀里。
妖孽轻柔地吻着他的脸，满满都是说不出的心疼:“乖，别哭了。”
苏卿好久才止住，他定定看了谢君枫半晌，发现这人没有任何开玩笑的痕迹，只眉眼弯弯的看着他。
是真的因为苏卿不舒服，哭的太难受，自愿让对方来的。
涌动的喜欢在日积月累中发酵成美酒，形成了新奇的事物——爱。
苏卿怔然看他，无尽的宠溺，无上的偏爱，都在昭示着谢君枫对他的感情已经不止是喜欢，而且深爱。
他没说什么，凑过去抱住谢君枫的脑袋，把他埋进自己的怀里。
心里的感情疯狂生长，扎根已深的根系吸收着营养，小苗几乎是瞬间长成了参天大树。
苏卿把他压在身下，深深吻住那一刻。
他听到彻底沉溺于爱、无法自拔的心脏。
是谢君枫的，亦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