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
沈念眼眶忍不住红了，不管社会多进步，人间疾苦依旧是存在的。
生离死别每天都在发生。
“别哭，你应该为我高兴，我终于可以解脱了。”老奶奶拍了拍沈念的手，笑着安慰她。
“50号。”
到了老奶奶的号，沈念心一紧，紧张地握住老奶奶的手。
“奶奶。”
“别怕，很快就好。”
老奶奶反过来安慰沈念。
沈念点了点头，随后扶着老奶奶，进了护士给老奶奶安排的诊室。
“坐上去。”护士微笑着指着一张黑色躺椅后，将一种蓝色的液体，倒进一个透明小杯子里。
沈念扶着老奶奶坐上去。
老奶奶躺在上面，脸上始终带着微笑。
护士将装满蓝色液体的小杯子递过来，“让她喝了。”
沈念接过，手微微有些发抖。
老奶奶见状，微笑着说：“别害怕，死亡是甜的，不苦。”
“她说对了，这是甜的，很好喝。”
安乐死的药水，原本很苦的，但医院人性化，在里面加上糖份，让它变甜。
护士解释。
“死亡是甜的”多苦的人，才会说出这样话？沈念心痛得快无法呼吸了。
她将杯子递了过去，老奶奶微微起身，笑着喝下了那杯药水。
没过一会儿，就安祥的睡了过去。
没过一会儿医院的机器帮忙把人抬到小推车，人推出去。
沈念跟在机器人身后，脚步有些沉重。
才意识到，自己该怎么四儿砸交待？
不知过了多久。
幽深的走廊上，逆光穿着校服的少年狂奔而来。
“奶奶呢？”少年按着她的肩膀，用力地摇晃。
沈念的眼泪似断线的珍珠，不断地往下落，指了指停尸间。
“她走了，在里面。”
少年松开她，猛地推开门，冲了进去。
停尸间里，苏阜掀开一张一张白布，在第三排找到他要找的人。
看着那张熟悉的脸，他一时间忘了哭泣，不知所措地站在那。
只是心好像被狠狠地挖走了一大块。
好疼。
停尸间外，沈念听不到动静，有些担心。
她起身正准备去察看里面的情况，就见苏阜抱着老奶奶的尸体走出停尸间。
少年清隽的脸上表情很冷，隔了很远，沈念都感觉到他身上的寒气。
狐狸眼一片腥红，像能泣血一般。
那一瞬间，沈念感觉自己像被他的悲伤，锁住了咽喉无法呼吸。
她后退一步，给他让出位置。
少年抱着奶奶朝走廊的那束光走去。
沈念定了定心神，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
直到他们一起消失在那束光里。
医院不允许家属私自带走患者遗体，要等有关部门确认死亡，销户之后，才可以带着骨灰离开。
在医院大门处，苏阜被医院的保安拦了下来。
保安抢走了老奶奶尸体，重新放回停尸间。
防止他抢尸体，苏阜被好几个保安拽住，苏阜看着奶奶尸体被带走，发出一声声凄惨嘶吼声。
“把她还我！”
沈念看着这一幕，心疼到不能自已。
上前抱住了他挣扎的身体，哭着安抚：“这是奶奶自己选择，这一生她过得太苦了，让她解脱吧。”
“是你，是不是？是你怂恿奶奶这么做的？”
苏阜阜挣开沈念，冷冷地质问。
四儿砸还没和她相认，就记恨了上自己。
沈念突然愣住，说不出一个字来。
半晌后，才解释。
“我没有。”
她是赞成这种解脱方式的，但她从没向她提议。
“那为什么你一出现，她就做出选择？”
奶奶的病其实早就严重了，她的止痛药，他给她换了好几种，只希望能减轻奶奶的痛苦，让她放弃轻生的念头。
那么多年，她都坚持过来了。
“因为我是你妈，她最放不下的人，有了亲人。”沈念从没想过要隐瞒苏阜。
基本希望自己的出现，能减轻他失去亲人的痛苦。
可她想错了……
“我不信，也不认。”苏阜愣了几秒，决决地说。
沈念笑比哭难看，“你还是怪我，因为我的出现，让你没有了奶奶？”
和前面三个儿子相认，都很顺利。
到四儿砸这儿了，却这么难。
沈念一脸颓败地低下头。
“没有你，她还会撑下去。”
算他自私也好，残忍也罢，他就想留住他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亲人。
至于眼前这个女人，他不承认。
他有亲妈，亲妈早在他小时候和爸爸一起感染变异病毒去世了。
“那怎么办？用我的命抵吗？”沈念反问他。
和四儿砸相处的时间并不久。
谈感情有多深厚有点扯。
可自亲眼看到他们祖孙之间的感情，和他奶奶的去世，他对眼前的四儿砸就说不出的心疼。
“……”苏阜听到沈念的话突然冷静了下来。
眼前的人，是他的恩人。
若不是她垫医药费，奶奶根本没钱住院，她不应该冲他发火。
可是他忍不住。
失去亲人的痛，让他失去了理智，尽管他努力地在克制。
保安见他不再挣扎，松开了他。
“我知道奶奶走了，你很伤心，你可以发泄，怪我，也可以哭，但请你不要伤害自己，奶奶就是不想看见你伤心，所以才瞒着你。苏阜，我们要尊重奶奶的决定，她已经为你强撑了这么多年，现在她只是想体面的走。”
沈念耐着性子开导苏阜。
只希望，他能尽快从悲痛中走出来。
苏阜不再说话，缓缓起身，朝电梯的方向走去，沈念准备跟上去，护士走了过来。
“老人的手续还没办完，尽快办了吧。\"
\"需要做些什么？”
沈念接好护士递过来的纸质文件，细细翻看，发现上面是奶奶在医院的消费记录。
以及用的哪些药品。
“不需要做什么，上面签字就可以，销户火化那些，都有医院和有关部门负责。”
“好。”上面确实有说明，不过她要再交费就是了。
沈念签完字，就去缴费。
……
庄园。
晃永宁正细心组装一个小机器人，组装完，还给它上了色。
每一个细节，都近乎苛刻地要求自己。
终于在耗费五个小时后，他的作品完成，小巧精致机器人，会走路会说话，简直就是萌娃一个。
为了更逼真，活灵活现。
他给它穿了粉红公主裙，还安上假发。
“妈妈，看着一把年纪了，其实还保留着一颗少女心，相信这个礼物，她一定会喜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