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淡的月光不知不觉照入了房间，倾斜的薄纱有气无力的掀起一角，床上似乎有着挣扎的喘气传来
手中毛茸茸的触感消失了，小女孩朝前走了一步，随即停下，与之同时停下的还有床上传出的喘息，浅薄的白纱终于筋疲力尽软塌塌的靠在了桌角，云层将月光收拢，不再透出哪怕一丝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安静的室内只有白色墙壁上的挂钟指针依旧尽职尽责的走着，璃瞳抬在半空的手僵硬了一瞬，随即放下
放下的动作在半空时遭到了阻滞，一只冰凉的小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小手的主人已经转过身到了面前，那双眼睛灰蒙蒙的，蒙着一层纱似的看不真切
璃瞳怔愣了一瞬，如同被蛊惑了心智般的抬起另一只手去触碰那双眼睛
璃瞳很讨厌这双眼睛，因为这双眼睛，她在那个女孩面前永远保持着谨慎小心，她讨厌这样的感觉，但她更讨厌被看穿，诺诺总是能看透她的伪装
善于伪装的人一但相见，仅仅只是一眼的交错，就能准确知道对方是同类
“你不讨厌我，但也不喜欢我，因为这双眼睛”
小小的诺诺开口说话了，不知何种原因，那声音像是刮过了生锈的窗户般沙哑干涩，璃瞳惊于自己只是稍微放松，对方就读取到了她的心思，望见那双灰蒙蒙的眼睛
璃瞳垂下了眼睛，不再去看，魔力悄无声息的从手腕处传输到小诺诺的身体里，空中凭空伸展开两条枝蔓，交缠编织最后成了一个环，璃瞳坐在上面，正正好的高度让璃瞳不至于弯腰去和小诺诺说话
“如果为了速度快一点，我没有和你说话的必要，但礼尚往来，你问了，我自然该回答的，同样你也是这样”
灰蒙蒙的眼睛盯着璃瞳，直到那双眼睛中倒映出璃瞳的影子，诺诺才缓缓的点头
“我确实不喜欢这双眼睛，只是因为我不喜欢曾经的我而已，比起喜欢，我对你抱有的更多的是欣赏”
“问题已经回答，换我问你了”璃瞳笑眯眯的对着诺诺眨眨眼，像极了准备恶作剧的小女巫
“你为什么不想醒……”笑意从璃瞳眼角慢慢被抚平，声音也从轻快恢复了平静，从刚才开始，璃瞳用的魔力就已经足够这个幻想消散了，可是现实的情况是，没有，非但没有，这个幻想的世界还在逐渐凝实，原本纯白的墙壁上已经出现了几组照片，越来越清晰……
“因为……只要我不醒，妈妈只会一直睡着而已”
诺诺低着头，指尖擦过璃瞳手腕的皮肤，脸上只有陈述事实般的平静，再也没有了属于孩子的不安与麻木
两相对望，小小的诺诺朝着她粲然一笑
“我这次终于看清了，模糊但不可思议的过往……”
璃瞳霎时间抽出手腕，一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喉咙像是被硬物堵塞，连呼吸也变得有些迟缓
啊……被反将一军了啊……是了，狡猾的小巫女，怎会被困曾经的梦魇，相比较之下，这不就是璃瞳自愧不如的地方
“外面是什么情况呢？作为饵，有钓出什么大鱼吗？”
璃瞳甩了甩手，面上恢复了镇定，但再没有了西尔维娅小姐端着的优雅与柔弱，已经暴露的不能再暴露了，何必再累死累活的装
“当然，你会满意的，记得小心睁眼，不要被吓到”丢下充满恶趣味的话，璃瞳朝着后方仰倒，魔力骤然散开，虚幻的世界开始出现镜面般的裂纹，随着轰然一声清冽的响声
苍白的月光从新落了下来，化作玻璃般剔透的碎片，轻纱飘扬，点点白尘落到了诺诺发丝，地面已经化作了剔透的玻璃残渣，在仅剩的光源之下闪烁着冷芒
诺诺一步一步缓慢靠近窗边，鲜血顺着抬步滴滴答答的蜿蜒到了床边，刺目的红与白交织着，缠绕着，不依不饶，诺诺抬起手将床上美人的发丝别到而后，小小的人影垫着脚朝着床上女子靠近，却小心翼翼的不碰到哪怕一丝衣角，破碎的进程随着鲜血抵达了床边
女子的瓷白的脸上出现裂纹，衣摆飘散，随后是发丝，最后抵达脸颊，已经维持一个姿势很久的诺诺终于动了，在一片纷飞的碎片之间，她靠近日思夜想的母亲，唇瓣轻轻贴上闭合的眼，冰凉，刺痛
碎屑划破皮肤，鲜血滴落到瓷白的脸颊，顺着女子的眼角淌下一滴泪来
诺诺虔诚的轻轻吻着母亲的眼睛，像儿时妈妈那样，唇瓣轻轻贴着眼睛，很暖，很软
“妈妈……再见……”
幻想终归美好，但假的就是假的，迷恋虚假，妈妈不会喜欢这样的她的
幻想破灭，诺诺还没来的急睁眼，周身的高温先一步占据了脑海，疼痛，炽热，下一秒就要被烤熟的胡乱思想不合时宜的冒了出来
一只冰凉手贴到了她的额头，凉意将高温驱散，眼睛缓慢睁开一条缝，诺诺只看到和铁锅被烧红了一样颜色的天空，热浪从高空连接到地表，还有一群徘徊在高空的龙类……
“是纯血的家伙吗？咳咳……咳咳……”长时间不开口，一开口，诺诺只觉得喉咙干的发疼，一句话完，就是一阵咳嗽
璃瞳环顾一周，点头又摇头……很是叹惋的样子
“是龙族，但血统并不高，还有很多亚种，我以为一睁眼就该看见那家伙的，现在看来是诱饵不够啊……那么谨慎，一点都不像之前的行事风格”
“除非是有两方觊觎，互相窥视，这才有了现在看起来平和的一面”
缓过劲来，诺诺直接发表了自己的想法，她这么个待宰羔羊在这里，无论那个龙族，但凡有点实力都该对她下手了，现在还相安无事，原因就很好猜了
璃瞳深表同意的点头附和，是啊，这就是她想要的不是吗？那么现在就差最后一步了……
“你的目的就是现在的局面吗？棋盘已经摆好，现在就看谁先落子了”
璃瞳很喜欢和聪明人说话，尤其诺诺这样的聪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