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现在他眼前的，是怎样的一副景象啊。让曹秋石难以置信的是，后院那无门的简易柴房里，竟然活脱脱展现出一幅安格尔的名画——《泉》！
《泉》是他看过的最美油画，没有之一。
直到现在，曹秋石还清楚地记得那个画面：深色的背景之下，一位美丽的女子正双手托举陶罐，倾倒泉水进行沐浴。那种恬静、端庄和圣洁的氛围，将女子的美展现到了极致。
当时他看到那幅画的时候，第一感觉是它不像是一幅画，而像是一个真实的、活生生的人，就在自己面前。虽然画中女子不着寸缕，但他只感觉到了圣洁和美。
这幅画没有模特，据说是因为世间根本就找不到这样一个完美之人。曹秋石当时就对此颇不以为然，觉得世界之大，未必就不存在这样一个完美无瑕的女子。
令他欣喜万分的是，自己有幸而言中。现在，他亲眼见证了这幅画的东方现实版。这是一种怎样的惊人巧合啊！就像发生在异时空的故事一样，怎能不令他目眩神迷，心潮澎湃，激动万分。
此刻出现在他眼前的景象，完美地诠释了老画家的呕心沥血之作——《泉》。
法国的这位老画家怎么也不会想到，一百余年后，在遥远的东方国度，会有这样一位青春美丽、平凡而又伟大的女性，将他笔触下的油画，身体力行、淋漓尽致地呈现了出来，并且有过之而无不及。如果他能够看到，也一定会惊掉自己的下巴。
曹秋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眼睛睁得更大了。
简陋的柴房里，春华赤身面南而立，独自在里面冲澡。她身体呈S型曲线站立，左腿绷直，右腿微微前曲，右脚点地，站立的姿势几乎和画中的女子一模一样。
她婀娜的身躯健康饱满，富有女性独特的魅力，曼妙的身体曲线一览无余，无比鲜活地呈现在他的眼前。
此时，她右手正高举着一个木质的葫芦水瓢，越过头顶，向长长的秀发上浇淋清水。那清澈的流水正流过她那张恬静、端庄的俏脸，那双美丽的大眼睛显得格外深邃而明亮。
流水顺势而下，流淌过她玉雕一般曼妙无比的躯体。
曹秋石几乎能够清楚地看到从水瓢里倾泻出的水流，还有它们所形成的那些纤细的水线，前赴后继地流经瀑布，漫过高山和平原，流过萋萋芳草地，穿越幽静神秘的峡谷山川，然后訇然落地，再化作点点细小的水花，向着四周飞溅开来。
他甚至好像能听到那些流动的水线，在落地时发出的那种欢快的“噼噼啪啪”声和流水碰击发出的声音。
飞泻的流水形成流动的旋律，在动人的线条表面起起伏伏，伴随着春华胸部与腹部的转折起落，形成波浪式的曲线。最后，又争先恐后地隐入到地面飞溅的水花之中，复归平静。
春华头往身体右侧微偏，左手抚弄着身畔秀美的长发，和画中女子抱陶罐的姿势有异曲同工之妙。她体态匀称，丰满合度，曼妙的身材凹凸有致，白皙的肌肤细腻光洁，浑身上下无不散发出青春勃发的迷人魅力。
斜向上伸展的右臂，微微倾斜的头部，呈S形的曼妙腰身，一直一曲映衬的纤腿……构成了她身体柔美的曲线，呈现出一种韵律般的曼妙美感。
在那道闪电如同利剑一般撕裂黑暗，划破夜空的那一瞬间，春华的动作一滞，一时便怔在那里。很显然，这个闪电令她猝不及防。
彼时的她眼睛睁得大大的，正处在刚要被这道闪电惊到，但却恰还没被惊到的那一刻的状态。
她那纯净清亮的眼神，仿佛具有神奇的魔力，深深吸引着曹秋石，让他不禁心醉神迷，整个人几乎融化其中。这一刻，仿佛整个世界都已凝固。自此以后，那道无比纯净清亮的眼神，在以后的岁月里，常常进入到他的梦境，让他激动慨叹不已。
眼前这样一幅极富视觉冲击力的画面，是如此的真实丰满，生动形象，充满着生命的悸动。
春华那完美无瑕的胴体健康自然，圣洁无比，散发出青春的活力和压抑不住的张力，具有摄人神魂的神奇力量。那种美摄人神魂，动人心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曹秋石体内热血奔涌，抑制不住的就想要仰天长啸，但他却不能够。
眼前的春华给他的感觉一如清泉般美好和圣洁，此刻，站立窗前的他已是心驰神往，沉醉其中。
安格尔的油画和此时此刻他眼前所看到的景象渐渐完美重合，在他脑海中就此定格，并立刻弥散开来，占据了他整个脑海。里面的画面却并非静止，而是动态往复的。所有的影像如同用笔刻在了他脑子里，归于永恒，永不寂灭，他一辈子也不会忘掉。
曹秋石呆呆地站在窗前，以至于随后一连串震耳欲聋的惊雷都没把他给震醒。因为，他的耳朵已经压根儿就听不到任何其他的声响了。
他双眼圆睁，死死盯向那再次陷入黑暗的柴房，心心念念，想要再次见到、再次体验那被黑暗吞噬、美得令人窒息、美到极致的画面。
此刻的他已完全沉迷其中而无法自拔。就在刚刚，他心灵经受了洗礼和升华，生出了本能的渴望。他无法抑制自己的思绪，心中生出了想去亲近她，喜欢她，爱她，抚摸她，呵护她的冲动。
甚至，曹秋石都有些崇拜她。因为，在那一刻她就是他心中完美的“圣母”。他愿虔诚地匍匐在她的脚下，亲吻着她的脚趾。如果需要，他可以为她做任何事情，甚至愿意为她去死。她就是他的全部，是他的一切，他的主宰。
这就是他最真实的想法，没有丝毫其他任何杂念，更没有任何亵渎之心。
站在窗前，他久久不愿离开。至于春华什么时候离开的柴房，他根本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