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约听到那个低沉又熟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宋晨曦晕晕的抬起头。
看到夜寒俊冷的脸庞始终笼罩着一层病色，晨曦澄澈的琥珀色瞳眸还是在不经意间微微颤了一下。
夜寒的伤……就算他再怎么隐藏，她也能看到那雪白衬衫下隐隐透着的伤口。
“有你在，只会给她带来危险。让开，别挡路！”
程遇冰冷的目光中带了审视，他眉心拧在一起，唇角也微微下压。
如果不是白曼玉那女人因为顾夜寒的事对晨曦和小染下毒手。
她们两个现在根本不会阴阳两隔，小染也会好好的陪着晨曦，晨曦也不会遭受那种啃心，噬身之痛。
“ 晨曦中毒，都是拜你那身边人所赐。你还嫌她咳血咳的不够？！！”
细浓密的睫羽遮挡了顾夜寒眼底剧烈起伏的情绪，那是他的晨曦，他怎么会不心疼……
面对程遇，顾夜寒憎恶的微微眯了下好看的眼眸。
骨干的指节攥在一起，暴戾之色很快在他眼底掀起一场血色风暴。
只是在见晨曦在看到自己时，她那双琉璃般的眼底还是悄然划了一种不可言说的情愫，顾夜寒的心瞬间就被刺得阵阵发软。
他的宝贝还在意他………她不会，真的不要自己的………
瞥到程遇在也在用那种极其厌恶的眼神看自己，连同一旁的宋晨景也蹙着眉。
那种从骨子里生长出来的狂傲让顾夜寒不屑的发出一声轻嗤。
“败兵之犬罢了，你他妈算什么东西，轮得到你插嘴？！”
如果不是他的宝贝那时候软磨硬泡的求他可不可以留程遇程井一命，不要去伤害安浅，他才不会心软的宠着她，依着她。
“顾夜寒，是你自己离开了晨曦，她中毒的时候你他妈在哪儿？！你知不知道前些天，那毒一直滞留在体内她得承受什么？！”
“欠晨曦的，我会还。你，带不走她！”
阿城见顾夜寒彻底阴沉下脸，便示意手下先将晨曦他们围起。
但念及着宋晨景空荡荡的右腿，看他只能弱弱的拄着拐杖站在一旁，阿城还是没敢把他们三人逼得太紧。
“晨曦的病还没好，谁都不能带她离开！！！”
见他的宝贝小脸还是惨白如纸，只能无力的将脑袋抵在程遇的肩上。
眼尾处也还残留着浅红，她整个人就和被雨浸湿绒毛的小兔子似的，软乎乎的趴在别人背上。
他是吃醋的要死，但晨曦这样病弱的状态也实在逼得他心软。
顾夜寒伸手想去上前亲自去抱着他的宝贝，却被宋晨景拄着拐杖挡下。
宋晨景一心只有妹妹，他蹙眉一字一句道：“ 晨曦不该再陷入这些纷争，对她来说，离开才是最好的。”
见顾夜寒眼中习惯性的晃出了骇人的杀意，浑身也都散发着一种病态的偏执，程遇咬紧牙关，神色越发晦暗不明。
“余毒已经清除，你不都选了白曼玉？！你他妈能保证她不会因为你，再来想别的法子来害晨曦？！”
无视着宋晨景的阻拦，顾夜寒锋利的眉眼天生就带着冷感。
见他的宝贝蔫蔫的垂下眼眸，目光没有再停留在自己身上，手臂也软软的搭在程遇肩上。
凶凶的醋意淋上心尖，极具侵略感的威压从空气中一点点碾压而来。
顾夜寒冷然嗤笑一声，低沉的嗓音透着毫不掩饰的疯狂。
“伤她的人，我不会放过，不过碰了她的人，我也，一个不留！！！”
瞬间抽过别在腰间的手枪，顾夜寒在靠近晨曦时还是不自觉的收敛了眼底翻涌着的暴戾。
“晨曦，我来抱你好不好？等你好了，我们就回家，我不能，没有你………”
微启的薄唇轻颤着，低沉的嗓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沙哑。
见他的宝贝眼尾红的都快要擦破，顾夜寒艰涩的滚动喉结。
却被她一个轻轻咬唇，滑下破碎泪珠的动作而轻而易举的酸楚起来。
骨干的手指僵僵的悬在空中，感觉他又惹到了晨曦，闷闷的嗓音还是泄露了顾夜寒的慌乱。
“我那晚不该凶你，也不该生气不去听你解释，我………”
那晚晨曦高烧成那样，还不忘祝自己生日快乐，他却狠心的去把她硬生生逼哭，最后还让她淋雨昏倒………
各种剧烈的情绪混合着酸楚汹涌着冲向顾夜寒的喉咙，把他哽到像是在生吞刀片。
“晨曦，原谅我……好不好？”
感觉阿遇背着自己在不自觉的后退，宋晨曦半垂的眼眸泛着点点涟漪。
她重重咬着轻颤又渗着细小血丝的唇瓣，始终不敢抬头去看向夜寒那双深邃的眼眸。
她会依赖他的，她真的又会忍不住依赖他的………
凝满泪珠的睫羽不堪重负，晨曦鼻尖猛的酸涩起来。
胸口像是被什么狠狠箍着后又被一块巨石硬生生压上，逼得她连呼吸都泛起一丝艰涩的疼。
明明那么高啊……小染平时又是那么怕疼的一个女孩子，就算手上涂满鲜血，她，也一定要让白曼玉付出代价！
可是奶奶对她又真的很好，对自己就像是亲孙女一般疼爱。夜寒又很重情，他既阻拦自己一次，就还会有第二次的………
他们之间为什么就变成了这样的死局了……
自己和夜寒走到最后的夙愿，没有了……彻底没有了……她的身边，早就没有夜寒了……
“你说过，会打跑她的……从白曼玉那晚来到这个家，你就……在骗我了……”
沙哑破俗的声音透着浓浓的病色，哽咽的话语断断续续，晨曦始终埋着头，只是那瘦弱的肩膀却一下下轻轻颤抖着。
想到在西海海域那晚，夜寒抱着自己在火光中从断裂的船体上往船头甲板上冲，她其实真的……好依赖他那极具安全感的怀抱。
他都带了胸针，那封信，夜寒应该看到了吧。还有那些画，就当是她还了欠他的吧……
“夜寒，你从来不欠我什么，从此以后，我们两个，也互不相欠了……”
断了线的泪珠顺着晨曦满是病色的小脸一颗颗的往下滑，她垂落的指尖绞到泛白。
心脏被生生用刀片翻搅后刺入挑起，那种剥离般的剧痛几乎让晨曦无法承受，破碎的话语似乎已经耗尽了她的全部气力。
晨曦垂着眸根本不敢抬头与夜寒对视，她眸中最后的一抹微光被泪水打碎到拼不起来，鼻尖也哭得红红的。
那带了颤音的哭腔落在顾夜寒耳中，他僵僵的收紧自己悬在空中的指节。
一种翻天覆地的疯狂情绪翻搅着心脏，把整颗心冲得鲜血淋漓。
从此以后，他们……互不相欠………
顾夜寒失神的看着始终没有再抬眸看自己一眼的晨曦。
但那滚落的泪滴却硬生生的砸进他的胸腔，几乎砸断了他的肋骨。
他的晨曦……不要他了………
看自己又把她惹哭了，也知道她病弱破碎的身子再也受不得一点刺激，顾夜寒眸底很快泛起一抹无法遏制的慌乱与担忧。
本能的想抬手去给她拭泪，结果却被拄着拐杖的宋晨景强硬的挡下。
拐杖一下一下的敲击在地上的声音很快被暴雨淹没，宋晨景护着妹妹，穿过围着的手下，残破的身影透着一股和晨曦相像的倔强。
程遇背着晨曦与自己擦肩而过时，顾夜寒失神的怔愣了一下，他漆黑的眼眸微微闪过一层茫然无措。
“晨曦……你，别想走！”
骨感的指尖下意识的攥紧手中的枪，顾夜寒被程遇回头看自己时，那双坚毅又透着恨意的眼睛刺到一片疯魔。
程遇拧着眉，见顾夜寒举着枪，他背着晨曦回头，道出一句，“你可以试试。”
就算顾夜寒会开枪击穿自己的印堂，他也一定要带晨曦离开这些无休无止的是非纷争。
他也不想看她，再受一点儿伤害了。
顾夜寒凝视着自己心心念念的身影越来越远，再加上他和程家两兄弟这些年攒下的仇怨让他早就不该留他们一命。
熟悉的暴戾与偏执混合着血色一同在顾夜寒眼中翻涌。
墨色瞳眸危险的眯起，他瞬间就将枪口对准了程遇的后脑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