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惑地转过头，看到张楚岚咬着手臂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乔松眨了眨眼：
“你就算感动，是不是也哭得太早了点，我还没告诉你前因后果呢。”
“……”
张楚岚糊满泪水的眼睛看向乔松，眼中明晃晃地透露出“你还是人吗”五个大字。
只可惜信息的传递被泪水挡住了，乔松根本没收到，只自顾自把刚才的事情低声和张楚岚复盘了一遍。
离乱之气+巽字法术，这要是还能被偷听到，那以对方的实力，不需要偷听也能知道刚才发生的事。
“……咳咳。”
张楚岚抹了把眼泪，有些尴尬地咳了两声，
“乔道长你倒是说清楚啊，什么安心闭眼……吓死个人。”
“那你田师爷确实是这么多年没安安心心地合过眼了嘛……”
乔松回想了下，貌似他刚才那话确实很有歧义。
就在乔松还在回忆的时候，张楚岚突然“扑通——”一声跪在了他跟前，磕了个头，额头碰在泥土地上直接发出“嘭”的一声。
乔松瞪大了眼睛，看着张楚岚给自己磕了一个还要再磕，才反应过来，伸出一只手去扶住，另一只手则是连忙在袖中运指画符。
“你这是干什——”
“乔道长……谢谢你……”
看着张楚岚的眼睛，乔松喉咙一哽，最终也只是双手将张楚岚搀起来，没有多说什么。
“我接触到异人界到现在，满打满算，也就刚一个月多点……从和田师爷见面到现在，一个礼拜都不到。”
张楚岚靠在树干上抬头望天，声音沙哑：
“可我能无比真实地从他、从师爷身上感受到，那股温暖的亲情……只是认了这两个师爷，我这趟罗天大醮哪怕什么都没得到，也够值了。”
“我从来没想到……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我居然亏欠了田师爷这么多……”
张楚岚说着又没止住眼泪。
四肢残废、修为被废、七十年没睡过觉……
张楚岚的哭泣渐渐止住，心中翻涌的悲痛和愧疚也慢慢消退。
张楚岚一下子站直了身体，疑惑地皱起眉。
“怎么样？我和窦梅交手之后，勉强也能模拟出来一点穿肠毒的效果。”
乔松元神显化明月，洒下的月光如同窦梅的异能所撒出的粉尘，让张楚岚的情感越发朦胧难辨，
“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人快聚集齐了，你田师爷被全性盯上的事情和原因不宜外泄，表情自然一些。”
张楚岚一惊，同时一阵疑惑，为什么他会如此容易失态？
哪怕心情激动，也不该，或不可能在这么多人面前……
“咳咳，和四张狂打完之后，研究了点招式，现在有点副作用。”
乔松略心虚地移开眼，他也是才发现自己还有副作用没处理干净，但其实也很微弱了，只有张楚岚这种情绪激动至此的才会受到影响。
“不过我第一时间布了幻阵，他们也没看到多少。”
“……没看到多少是多少？”
事已至此，多追究也没用，只能想怎么挽救了，况且张楚岚难道现在还能在这个时候去怪乔松吗？
“额……我们说的话被我提前就准备好手段扰乱了，也就看到你……刚跪的那一下吧。”
哦，那就好！就说拜个早年嘛……
“咳咳！提前说好啊，我不可能给你跪回去的……”
“没事，那一跪我倒是真心实意的。”
张楚岚一脸正色：
“我把田师爷当成亲爷爷看的，单你救下了田师爷，就值我给你磕一个，更何况田师爷以后还能睡觉了……让我再给你磕一天，也值得。”
乔松看了眼张楚岚，发现他眼中满是真挚，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耍起花招比谁都阴、比谁都不要脸，真诚起来却也比谁都真诚……
“全性保真，不亏其身；遭急迫难，精通于天……？”
乔松忍不住念叨了一声。
“嗯？乔道长你说什么？”
“哦，没事……”
乔松活动了下筋骨，
“我在想，你田师爷现在睡得正香，等他睡醒你再找他好好聊聊，给他磕几个……”
“嗯。”
张楚岚点了点头。
不多时，最后几个人也回来了，是两个陆老爷子带来的人，还架着一位受伤的龙虎山道长，估计就是因此才来晚了。
“人齐了。”
乔松撤去了周围的幻术。
“舍得出来了？刚才干嘛呢，神神秘秘的……”
“哦，我给乔道长拜个早年~”
乔松没开口，张楚岚就抢先说道。
大夏天的……拜早年？
陆瑾看了眼他们两个，什么都没说，只是作为此次行动的领导者开始了整理和总结。
首先，一个人都没有减员，虽然此次对抗全性，龙虎山和公司才是主力，但这也是值得兴奋的事情。
其次，虽然只是这么点人，但他们也歼灭了全性一部分有生力量，对付了全性的许多高层战力。
“这里尤其要点名乔松，一人独挡四张狂，后生可畏啊，大家鼓掌！”
这仿佛开年会一般的氛围，乔松真的觉得脚下快抠出一个坑了，可陆瑾此时显然正在兴头上，还能怎么办……配合呗！
陆瑾此时是真的高兴。
全性这次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几乎把能聚集来的全性都聚来了，一晚上下来被打死的都有近百人，更不用提被活捉或被废后活捉的人了……公司的人这会儿都快忙疯了。
自从三一门除他之外被尽数灭门，他和全性结下死仇以来，就数今天最扬眉吐气！
一番总结陈词之后，乔松和张楚岚婉拒了陆瑾的聚会邀请。
乔松举起手里的俩人示意了下自己还有事要处理，张楚岚则是说自己和徐三徐四约好了，不能爽约。
陆瑾虽然有些失望，但也没强求，就带着一众小辈径直下山去了。
与陆瑾辞别之后，乔松拎着手里的两个人回到了自己的静室。
“嗯，龙虎山给客人准备的静室和自己人住的静室，没什么差别嘛。”
把昏迷的两人放到墙角，乔松这才有精力看一圈自己分配的新住处，刚才只带着夏禾来匆匆看过，没仔细看就往田老爷子那边赶过去了。
原来的？
原来的那间已经被烧了。
“怎么样？”
趴在床上的夏禾忍不住面露期待。
乔松摇了摇头：
“今天出了点意外，没空提你，明天……或者后天吧。”
“啊？”
夏禾顿时整个人都泄了气。
“人算不如天算，好事多磨……”
乔松劝了几句，又忍不住开始思考之后的事情：
“你说，灵玉会做什么选择呢？”
“哼……他还能做什么选择啊？”
夏禾抱着枕头把脸埋进去，一向妖媚的她极为少见地露出几分情窦初开的少女姿态，
“闷骚的摩羯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