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琹侧耳细听。
“井里......”
“离开......”
“......已经走了......想开点。”
好像是那个张苏安的声音？
这是在说什么？
听语气，是在安慰她吗？
也对。
这段时间，都没有再见到她再出现了，应该也是知道消息后有点难过的吧？
她心情不好。
这个时候，自己出现在她眼前，似乎更不妥吧？
柳琹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
反正这件事也已经被长老们拦下来了，知道的人应该也不多。
自己......就不要出现在她面前，再惹她不舒服了。
如果换作是他，也不会想见一个夺取自己最后拥有的东西的人吧？
这样想着，柳琹便离开了。
只是从那之后，齐修似乎更少出现在人前了。
柳琹只当她是被宗主伤了心。
也是没想到，再一次听到齐修这个名字出现在诸位弟子的热议中，竟然是她的死亡。
“竟然还是宗主亲自......”
回忆戛然而止。
柳琹停住话，在石头上转过身子，叹了口气。
这话不能说。
夕阳落下去一半。
晚风带着丝丝的凉意。
“算了，回去吧。”
他也待不下去了，翻身坐起来。
有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回去的路上，眼神还是不由自主瞟向那棵松树。
明明齐修人真的很好，为什么就没人信呢？
“唉——”
柳琹双手撑着后脑勺，在路上走得摇摇晃晃的。
这条路他走了太多次，闭着眼睛都能踩稳每一步下山的台阶。
走过一个小拐弯。
空中突然传来一股极其淡淡的腥臭味，一瞬间便闪了过去。
似乎只是被风吹过来了一缕。
像是某种恶心的妖物。
柳琹猛地抬眼看去。
瞳孔猛地一缩。
“那......那是！”
在宗主峰的天台宫上，又出现了那道黑色的妖风！
柳琹站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没等他有所反应，那道黑风突然直直冲向天际，眨眼间便消失不见了。
柳琹心中一惊，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心中再次浮现出了那个黄昏。
他顾不上其他，立刻架起灵剑。
朝着天台宫的方向飞去。
这次，他一定要弄明白，这妖风到底是什么东西搞出来的！
敢这么明目张胆出现在天台宫的妖物，要么实力已经超越了宗主，要么......
就是另有阴谋！
只是，当他到达天台宫时，却发现这院中空无一人。
地上残留着一些黑色的气息，正在缓缓消散。
洒扫庭院的小童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呼，好在只是睡过去了。”
柳琹检查一番后，松了口气。
看向紧闭着大门的天台宫，柳琹眉头紧皱。
他必须尽快见到宗主。
他快步走到大门前，还没抬手敲。
大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
忽然间，一股奇特的药香悠悠传来，轻轻落在他的衣襟上。
仿佛是秋日的午后，一只死亡飘落的蝴蝶。
翅膀被风吹起，扬起一阵细小的粉末。
在空气中弥漫开来，瞬间将他带回到那个遥远的黄昏。
那一天，天空被分成两半。
一边是暴雨倾盆；另一边霞光漫天。
雨中那个人影，若隐若现。
柳琹缓缓地眨了眨眼睛。
他好像，在那座山的背后，看到了宗主的虚影。
随后，慢慢睡了过去。
......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刺耳的大笑。
打断了一个梦境。
“呼-呼-”
像是要把自己脑袋响爆的耳鸣的间隙，柳琹只能听到自己沉重的呼吸声。
眼前像是蒙了块什么东西。
看不清。
他试探性的动了动手脚。
“哗啦”
一阵铁链拉动的声音。
笑声戛然而止。
似乎有人玩弄似的戳着他的眼睛。
“醒啦？”
声音苍老。
但并不难听出来是谁。
“凤庆天？”
柳琹一愣，神识释放而出。
果然是他！
对方似乎也发现了他的神识，倒没有毁掉的意思。
只是理了理身上的衣袖，冲着他的神识微微一笑。
鬓角的白发格外扎眼。
“啊，醒了，真有精神啊。”他偏头看向窗户边，语气满足：“喂，看来你这药，成了。”
“什么？”
柳琹又是一愣。
顺着凤庆天的视线，也看过去。
窗边的矮案前，坐着一个人。
此时正在专心致志地沏茶，听着凤庆天的话，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茶香弥漫在空气中。
阳光斜斜地照在他身上，衣袍映照起浅浅的一层流光。
手指修长，轻轻地握住茶壶手柄。
茶水在阳光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芒，流淌进玉质的茶盏。
他的动作缓慢而细致。
似乎并不是在泡茶，而是在创造一件艺术品。
“宗，宗主！”
“你......你们！”
柳琹不敢相信地将视线在两个人的身上打转。
结合自己身上的铁链，他再傻也能明白现在这局势。
宗主想必已经不是人前那个宗主了，或者说，恐怕人前装模作样的宗主，在很早之前就开始了他的伪装吧。
注意到柳琹的目光。
凤庆天饶有兴趣地弯腰，想对他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
天台宫外的大门又被敲响了。
“宗主，庭院的小童好像晕倒了，需要做点什么吗？”
是一个女弟子！
柳琹反应极快，立刻疯狂挣扎起来。
试图用身上的铁链声，引起对方的注意。
“安静点！”
凤庆天只需要一根手指，就让他一丝一毫都动弹不得。
神识被压制的死死的，只能僵在空中，死死瞪着窗边的方攸宁。
方攸宁轻笑一声，慢慢站起身子。
视线只是朝着他的方向瞟了一眼。
凤庆天会意一笑，将自己与柳琹隐藏起来。
大门被缓缓打开。
风吹起他的发丝。
“无事，他只是困了。”
方攸宁的声音响起来。
似乎是刚喝过茶的缘故，声音听起来像是一块泉水中的润玉。
门外的人似乎很惊喜。
声音迟钝了几息，才惊呼起来：
“是您！”
“竟然是您！”
“是谁！”
柳琹努力想要挪动自己的眼球，看一眼方攸宁身前的弟子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