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砚稳住心神，终于找对了地方。
他从其中挑选了一件绯红衣衫，就匆匆走了出来。
迎面便看见林思思一脸乖巧地坐在椅子上等他，手边无聊地绞着自己的衣袖玩。
听见脚步声，她抬起头，望向了这边：“王爷？”
“嗯。”
沈清砚从喉间轻轻应了一声，顺手把手中的衣衫搭在了椅背上，随后将林思思扶起身。
“......那我开始了。”沈清砚犹豫开口道。
“嗯，你快点。”
“不舒服？”沈清砚扫了一眼她不安的手，正嫌弃地捏着湿哒哒的衣袖。
“......有一些。”
林思思点点头，湿掉的衣袖贴在身上的感觉的确不太好受。
“好，我尽量。”
“......\"
两人沉默了片刻。
都觉得刚才的对话好似有些古怪，又一时间说不出来是哪里古怪。
沈清砚修长的手指缓缓挑开她的腰带，水蓝色的外衫毫无征兆地从肩膀滑落置地，女子姣好的身形立刻显露出来。
初夏的缘故，女子穿的衣裳大多都轻薄，即使里面穿着素白色长裙，那胸前的一抹肚兜还是能隐隐约约地透出几分颜色来。
沈清砚立刻偏过头去，不敢再看。
手中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阿嚏！\"
林思思打了个喷嚏，一脸不满地抗议道:“冷。”
沈清砚回过神来，飞快地捞过一旁的绯红衣衫便披在了她的身上。
林思思配合地抬手，心情很是愉悦，堂堂沈王爷亲自伺候更衣，说出去有谁会信？
整理好衣领，沈清砚又细心地将她披散在肩头的乌发拢到了身后。
最后拿过那条如意云纹腰带，双手环在她的腰间，再绕到身后。隔着衣料，他都能感受到她腰肢纤细轻柔。
正因为这个动作，两人突然贴得很近，彼此身上的气息环绕在鼻尖。
沈清砚怔怔地抬头，注视着她的脸庞。
他的脑海中似乎出现了一身火红嫁衣的女子，和摇曳的花烛.....
一年前，病中的那半个月，他一直陷入在一个噩梦中，无法醒来。
他自认为已修得佛心，只做红尘看客，世间万物皆已掀不起他心中半点波澜。
梦醒时，虽然梦中的一切皆已淡忘，但依旧感知到，自己心中因为一人，已有执念。
将执念埋下，却无法抑制它在心底疯狂滋长。
无论将经文抄上百遍千遍，依然无法平静内心。
他最终还是拜别了师门，还俗归朝，去寻一个答案。
近日，那些梦中的片段，似乎零零碎碎的开始浮现，再也压制不住。
恍惚片刻，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他迅速退后了半步，柔声道：“好了。”
前厅大皇子还吵着闹着要找林思思玩，沈清砚准备带她过去。
大皇子沈君乐虽然只比他小了一岁，但心智只有五六岁。
沈清砚本就是他的长辈，便将他当作小孩子对待，所以并不觉得他与林思思玩在一起有何不妥，也不担心什么男女大防。
“王爷，要不，您也去换一身吧。”徐安欲言又止。
沈清砚原本平整服帖的前襟已经变得皱巴巴，那是林思思之前攥紧后留下的痕迹。
衣摆处，还沾染了水渍和几根水草。
谁敢相信，这还是往日那个一丝不苟，不染纤尘的沈王爷。
沈清砚低头看看自己的外袍，的确不妥，便将林思思交给了一旁的宫人，让她先一步过去。
为了招待大皇子，宫人们拿出了许多甜点果脯，有百花糕，单笼金乳酥，糖酪樱桃，水晶冬瓜饺......
满满地摆了一桌，看起来就甜得要掉牙。
宫人们下意识地都将大皇子当作孩童来对待，所以吃食都是按照小孩子的喜好准备的。
林思思刚来到前殿，沈君乐就开心地拽住了她的衣袖，眉眼亮晶晶的。
像是发现了什么稀罕的宝物，急切地想要分享给她：“神仙姐姐，这个好吃，给你！”
猝不及防间，林思思嘴里便被沈君乐塞了一口龙须糕。
口感细密软绵，入口即化，的确好吃。
就是这糕点一口咬下去，细细的糖丝飘得林思思满脸都是。
沈君乐自告奋勇上前来帮她，手没有章法地在她脸上胡乱抹着，结果越抹越多，弄得林思思哭笑不得。
沈清砚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沈君乐和林思思两人笑作一团，很是和谐，两颗脑袋挨得极近，沈君乐的手还放在了林思思的脸颊旁……
他皱了皱眉，不由得快走几步，到了跟前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乐儿，我来。”沈清砚沉声道。
沈君乐虽然只有五六岁孩童的心性，但还是能感觉到沈清砚长辈的威严，即使不情愿，也乖乖地让到了一旁。
沈清砚走到林思思身边，从怀中掏出一方干净的素帕来。
他缓缓俯身，用帕子仔细将她脸上沾着的糖丝，一点一点抹去。
林思思只觉得他的眼神很专注，手上的动作也很轻柔。
他的指腹隔着帕子，在她的脸颊上摩挲着，每一次都礼节性地避开了唇部。轻浅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有些痒痒的。
“王爷，你是不是很喜欢孩子？”
林思思忽然轻笑着出声。
“为何如此问？”
沈清砚莫名多想了几分，但手中的动作还在继续。这些细碎的糖丝很难处理，又被沈君乐胡乱一抹，弄得到处都是。
“王爷对大殿下很好。”
“对我也很好。”
“……王爷今日，很会照顾人。”
林思思认真地掰着手指头，最后问道：“王爷是不是，把我们两个当作小孩子了？”
林思思的话似乎在开玩笑，但却是心底里想问出来的。
沈清砚总是以长辈的态度对待身边的皇子们，哪怕是年龄和他相仿的几位。
那么对她呢?那些对她的温和，包容，也是吗？
沈清砚的手突然一顿，似乎没想过她会问这些。
他垂下眸，注视着面前的女子，声音温润低柔。
“……你是你，乐儿是乐儿。”
……
好不容易将林思思脸上的糖丝清理干净，沈清砚还没来得及坐下，便被沈君乐挤到了一旁。
刚才趁皇叔给神仙姐姐擦脸的功夫，他又吃了五块糕点，肚子已经吃不下了。
吃饱喝足，沈君乐又想找神仙姐姐玩了。
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迫不及待地凑了上来，神秘兮兮地在林思思耳边说：“神仙姐姐，我给你看个大宝贝！”
林思思嘴角一抽：“我看不见，也不喜欢。”
沈君乐拍着胸脯保证道：“那给你拿在手上玩，你们女孩子肯定喜欢！”
说完，手伸进裤兜里掏啊掏。
沈清砚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
他脸色一变：“沈君乐！”
林思思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这次居然喊的是全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