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
副手取下因不自觉散发的热气蒙上雾的镜面，随意抹了几下又蹭上额头，满脸为难地看着导演：“目前盯着‘3号’的眼睛太多了……”
他们节目靠的就是流量、好评、资本三大法宝，如果仅仅因为一个“3号”的去留，反了下面人的意，骂评伴随的通常就是骤失的流量，牵一发而动全身，少了关注投资也会随之撤消。
“再看吧……”导演快速浏览“直播失误”的各项策划，抓过一旁的工作人员：“别忘了给那个爆炸的虫子加个后续，比如仇杀什么的。”
工作人员忙不迭点头离去。
他现在也有点难办，“意外”多了肯定会引起怀疑，他们要出手，却不能光明正大地出手，终究受了掣肘。
看来后面的节目流程他要好好和资方商量一下。
但其实导演现在最担心的，反而是那几个落在虫子手里的废物！
得想个办法，让他们开不了口……
安全区一隅。
指使傀儡绞杀掉一个深居简出的研究狂罪人，三三毫无心理负担地住进了npc的房间。
“一号楼掌权者……”她的话中带上显而易见的兴奋。
不得不承认在此之前，沈安的“身份”一直藏得很好，她在安全区的身份属于隐匿状态，所有需要震慑或对外交接的事宜，都是由阿令和傅洋出面。
直到今天，攻占守卫的这场围剿。
三三来到安全区的时间，不过比谢拙星他们早个几天，更是早听说过掌权者的存在，除了几个显于人前的，其中最神秘的就是一号楼掌权者。
纸人开道，恶犬囿身，童子传声，无令不达。
安全区罪人传言。
“也不像个好人啊……”踱步在窗台沿侧的人粲然一笑，转手悄悄从面板中掏出个静止的怀表，假装正从口袋往脖子上挂。
三三放大的瞳孔中溢满浓烈的疯狂，勾起小指轻轻拨动了手上的指针——
嘀、嘀、嘀……
怀表开始转动。
“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漆黑的地牢在这声屈辱亢奋的声音抵达后，再次陷入寂静，走远的脚步伴随卫燃越来越远的纳闷声传入牢门，“我又还没开始问……”
吱呀——
铁门合上，卫燃干脆走人。
以为自己将要受到刑讯逼供的三人陷入诡异的安静，少顷，八号再次露出警惕的眼神，提醒两个伙伴：“他们肯定有什么……”
四号直接不耐烦打断了他，现在的他也不装什么标准微笑脸了，他指了指前面的空气，毫不客气道：“我看你是在安全区呆久了连自己是什么物种都忘了！”
八号一听，抬起拳头就要揍上四号的脸，对他们来说，被质疑身份是最不能忍受的羞辱。
“你踏马……”
尼戈暗骂一声蠢货，牢牢钳住八号，他也不知道那些小虫子为什么不绑他们，连逼问一些事情都没有。
据导演最后的传讯，这些人里面应该有人分析出他们身份了。
虽然知道自己绝对不会说，但没有动静的小虫子还是让人有点好奇。
害怕是不可能的，绝对的身份实力压制，让尼戈对这些小虫子打从心眼里看不起，导演一定会来救他们的！
他推了把满脸不满的八号，示意他抬头看看。
一个监控都没有！
他们眼中的“监控”，不是安全区那些笨重的绣花枕头，而是像几十个小眼睛一样飘浮在空气中的电子元件。
一个“小眼睛”代表一个屏幕。
这些密密麻麻的元件随着虫子的撤离，自动随着他们远去，就像南方夏夜里爱在人眼前晃悠的蠓虫，这些小飞虫依空气而动，随着人走便会顺势跟上一群。
当然这些监控只有他们三个才能看到，或者说，他们那个世界的人都能看到。
这也是四号敢无所顾忌地说出“我看你是在安全区呆久了”这种话，因为随着卫燃的离开，“小眼睛”们也蜂拥跟上。
他们三个狱警在安全区，顶多算个路人甲，自然引不起关注。
而随着时间的过去，安全区狱警的细微怪异和日常线索中不对劲的地方，也让卫燃他们渐渐触摸到了合同的真相。
尤其是沈安二话不说攻占守卫住处这件事。
但她后续的操作又隐隐把“罪人”和“幕后”这两伙人的对立关系模糊掉。
“我们假设‘幕后’是想赚钱，是想曝光赚出流量，他们在把这场名为‘安全区’的直播设置为面向观众形式的同时，得到观众赋予他们的价值，同时也必然受到观众喜好的掣肘！”
“观众在观看的途中，对画面中的人物、对游戏中的设定产生一种既定的奇妙感情，不也是我们的常态？”
“这里面你们发现了什么？”
足足亮了那些所谓高维人假扮的狱警一天之后，合同时间过半，沈安开始酝酿起逃出安全区的计划。
儒笑想起沈安前几个合同提到的对立身份，又想到这个合同开始，他们一开始设想的也是非黑即白的对立。
但是，如果带入节目，他们扮演的罪人角色，其实并不是百分百和所谓的幕后高维人呈对立关系！
他试探着跟上沈安的思路，幕后要的其实是节目效果，是一场不烂尾的谢幕——
“这是我们能贡献的。”
他一字一句地跟上，思绪越来越清晰，“在这中间幕后即便不甘，以某些手段来阻止我们自行发挥，但其实真正意义上他们被践踏的只有脸面，而所赚取的其实是实实在在的利益。”
谢拙星“哦”了一声：“这就是要看他们更在乎脸面还是利益？”
这一场真正意义上的关于合同探索度的思考，都来自面板的交流。
虽然大部分人一致觉得与眼前的利益相比，稍微的不甘心并不能阻止幕后某些人破罐破摔，但如果真的心大到当着他们的面去谈及这些问题，难保他们不会恼羞成怒，破罐破摔。
毕竟这些人占据的是纯天然的高位！
再怎么被愚弄，也占据绝对的优势地位。
也在这时，又有人来报，关押的三个狱警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