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想不起来呢？余素敏都急得拿拳头捶自己脑袋了。
“不用着急，有条件的话，我想办法弄照片过来给你看看，说不定看到人就想起来了。”谢泷西抬手阻止了她。
余素敏拿着名单点头，“对，看照片，看了照片就能想起来。”
说到照片，余素敏捡了不少别人不要的旧照片，她起身准备去扒拉出来。
刚站起来，门口来人挡住了屋里的光照入口。
“你怎么会到这里来？”余庆华皱眉打量了谢泷西一眼，大步走进屋里，把手里的西瓜放到桌面斑驳的八仙桌上。
除了西瓜，还有一袋米和半兜子鸡蛋。
“姑，这个月就能拿这么点了，刘波他妈带着大姑子住在我家里，实在拿不出多的来。”余庆华穿着时髦，却掩不住脸上的疲惫。
她的时髦也经不起细看，头发应该是自己烫的，烫得并不好，有一块还有发焦的痕迹，衣服也旧，虽然很细致地拆了底领补了袖肘，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出补丁。
这衣服应该是余庆华风光的时候买的。
“拿不出来你不知道跟她们闹啊！”余素敏对余庆华依然没有什么好脸色。
余庆华自动过滤了余素敏的语气，愁着一张脸跟余素敏抱怨自己的苦衷，她大姑姐还带着两个孩子，一天到晚家里闹死了，到了要掏钱的时候，她婆婆和大姑姐就都装死。
“我没有庆美那样的好命，有个表妹愿意帮她。”余庆华阴阳怪气地开口。
她现在是破罐子破摔，让她真做点什么不敢，嘴上过点嘴瘾倒是不怕，要是谢泷西真要报复她，弄得她家破人亡，那就赶紧的。
她巴不得！
当初她当保姆当得好好的，要不是谢泷西从中横插一杠，她又怎么会落得如今地步。
她又不是硬要拆散人家夫妻，就是试探一下而已，人家要是情比金坚，那她也没办法嘛。
换成是余庆美到她待过的人家，她就不信余庆美会不心动。
余庆美就是运气好，照顾的家里就两老人而已，余庆美总不是爬老头子的床吧。
可惜余庆美好像不走这条路了，她每个月来几回，有时候故意等着，都等不到余庆美在门前路过。
“你确实命不好，不光自己不好还克身边人，看看你身边跟你好过的人，哪个有好下场。”谢泷西十分认同地点头，“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自从谢岳平落网后，谢余两家就彻底消停了下来，谢泷西之前回去，是一点没听到这两家的消息，特别安分。
安安分分多好，谢泷西都想不起来收拾他们。
至于余庆华，现在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恶人自有恶人磨，用不着谢泷西出手。
不过这不代表余庆华可以随意挑衅。
余庆华，“……”
她根本就不应该跟谢泷西说话，谢泷西有开口就能让短寿十年的本事。
“想到什么就写下来，下周我会再过来。”谢泷西交待余素敏一声，就先行离开。
余素敏知道，谢泷西这话的意思，是让她别去打扰。
大概这话是谢泷西说的，余素敏感受不到难过，但这话要是谢卫红说的，余素敏会当场暴怒。
想到谢卫红，余素敏的脑子慢了半拍。
过了好一会儿，余素敏突然问谢卫民，“卫民，你姐还没放学呢？”
谢卫民听到家话，头也没回，他又坐回到门口，一半身体在黑暗里，一半在阳光下，有一搭没一搭地扔着石子。
他妈这样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反正过不了一会她又会好。
还好刚刚谢泷西在这里的时候，他妈没有发病，要是让谢泷西知道他妈现在不记事，那钱可能就没得赚了。
想到这里谢卫民撇了撇嘴，谢泷西只拿了张名单来问，没有说点别的有用的信息，编都没法编。
不然他就想办法随便编几条，骗点钱来花了。
余庆华同样习以为常，她进屋给余素敏母子俩把睡觉的地方收拾了，该洗的全部拆下来准备洗一洗。
一出来，余素敏就拉着她的手喊她卫红，对她呵护备至。
余庆华心里酸酸的，她姑把她认成谁都行，只要忘了她和姑父的事就好。
她不能跟余素敏他们疏远，一个是她心里确实有愧，二是她要有个“娘家”，哪怕这个娘家千疮百孔。
“卫民，你去洗个澡，把衣服换下来，我给你洗掉。”余庆华把被面抱出去，泡在大脚盆里。
想了想，看了余素敏一眼，准备烧点水，好好替余素敏洗一洗。
这是余庆华每次来的流程，里里外外好好替他们收洗一遍，虽然维持不了多久，下次来的时候依然脏乱，但余庆华乐此不疲。
多做一点，心里的愧疚感好像就能轻一点。
……
从余素敏她们那里出来，谢泷西直接往梅主任家去，都到了这里，顺便过去走一趟的事。
梅主任家里，余庆美在晒菜干。
这时候的冬天，现方也一样是白菜、萝卜过冬，实在是没有什么好吃的菜，余庆美去年自己试着晒了点菜干，梅主任和老厂长都说好，今天她就多做了点。
还把坛子也做了起来，不过这主要是她自己馋这口，梅主任和老厂长是不吃的。
这个点，梅主任和老厂长都没在家，看到谢泷西，余庆美菜干也不翻了，赶紧招待谢泷西。
茶叶是用老厂长的，糖果是余庆美自己买的。
她从小到大，吃糖的次数屈指可数，打小家里有那么一两颗煻，都是弟弟的，不然就是余庆华嘴甜能得半颗，只有她什么也没有。
她的零嘴就是姜。
小时候看到有人卖姜片，她那时候不懂，以为就是家里那种姜，每次含一片在嘴里，好像都是从供销社买的一样。
直到工作后有工资，悄悄去供销社买了两分钱的，才知道不一样。
那几片姜她含了好久好久，久到一点味儿都没了，才珍惜地嚼碎了咽下去。
“舍得把你的工资拿出来用了？”听到余庆美说是她自己买的，谢泷西还挺意外。
余庆美腼腆地笑，“是梅姨教我的，存一部分，留一部分可以自由支配零花。”
她以前都不光是舍不得，而是不敢花钱。
每花一分钱都觉得特别内疚，都觉得是没有必要的花销，自己不配，就想攒着。
有人手把手地教着，她就敢了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