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现在哭了，赤酒不明白他为什么哭，但是他知道，他可以哭了。
沈玉就这样躺在桌子上，静静的听着。
偌大的寝殿，只有他的喘息声，和赤酒的哭声。
赤酒哭的压抑，就像是害怕被什么人发现一般，沈玉不明白，为什么连哭都要这么压抑。
不知道给过了多久，沈玉只听到外面的侍女在门口询问了三遍，是否用膳，沈玉才听到赤酒暗哑的声音。
“传。”
外面的侍女应了一声，沈玉看着眼眶通红的赤酒。
现在不怕被人知道了？
赤酒看着沈玉，突然笑出来。
“舒服多了。”
沈玉以为赤酒终于肯放开他了，正打算起来，没想到赤酒却仍旧压着他。
“我还是觉得不太舒服。”
目光落在他的唇上，沈玉用眼神示意赤酒放开他。
赤酒放开手，沈玉立刻站起来，揉了揉酸痛的腰，扶着桌子，背对着赤酒。
身后传来赤酒戏谑的声音。
“就算你真的咽下去了，我也会拿出来，你别白费力气了。”
沈玉没说话，但是也没有再乱动，赤酒估计是以为沈玉听话了，便转过身，嘱咐侍女再上几道甜品。
“来一串糖葫芦。”
沈玉朝门口看过去，就看到赤酒的脸隐映在帘子后面，那漫不经心的样子，有几分像叶清辰。
沈玉感觉到心口涌上巨大的酸楚，他难受极了，好像有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从他的世界里被强行抹去。
眼泪簌簌的掉下来，沈玉忍不住呜咽出声。
赤酒听到动静，几乎是立刻就来到沈玉的身边。
“你怎么了？”
沈玉感觉到肩膀上多了一只手，他摇摇头，说不出话来。
赤酒看着他一脸痛苦的神色，以为是口腔被石头划伤了，于是便伸出手，放在沈玉面前。
急切道：“你吐出来，吐出来就不难受了。”
沈玉的眼前一片模糊，真的吗？吐出来就不难受了？？
沈玉艰难的呼吸一口气，他忍耐着疼，硬生生将那块半个鸡蛋大的石头，咽了下去。
“吾……”
沈玉一下子倒在地上，被赤酒一把扶住。
他的嘴角流出更多的血来，一滴滴落在地上，像盛开的梅花。
赤酒急忙伸手掰开沈玉的嘴，当看到里面一片血肉模糊时，他还是被震慑住了。
赤酒的声音里带着不可置信。
“叶清辰说你最怕疼了。”
叶清辰居然跟赤酒说过这个吗？
沈玉猜测应该是他被关在水牢的时候吧，他本以为，那还是会是他这辈子，最疼的时候。
沈玉没有说话，他感觉到那块石头已经静茹到了胃里，上腹部传来剧痛，他蜷缩着身体，试图用这样的方式缓解。
声道好像坏了，他只能发出一点嘶哑的声音。
赤酒一把将沈玉抱到床上，外面的天已经快亮了，沈玉感觉到他浑身上下都疼，疼得他喘不过气来。
额头上滚滚落下汗珠，落到眼睛里，一片酸涩。
沈玉咬着苍白的嘴唇，他看着赤酒因为过于慌乱，而打碎了手里的药瓶。
沈玉不再忍受，而是直接喊出了声，嘶哑的痛呼声一出来，赤酒的脸色迅速变得煞白。
赤酒终于待不下去了了，沈玉看着那道身影消失在门口，他颤抖着爬起来，嘴里立刻呕出一大口鲜血。
他原本苍白如纸的脸上，出现了因为过于用力而逼出的红色。
“啊……”
仅仅只是发出了一个音节，他就感觉到了喉咙处传来剧痛。
沈玉强行咽下一口唾沫吗，腥甜的味道直窜上来，他弯下腰又是一口鲜血吐出来，地面上响起哗啦啦的水声。
血液滴在地板上，又反弹上来，溅在了沈玉的脸上。
睫毛上滴下一颗血珠，沈玉盘腿坐在床上，腹部传出齐天的声音。
“等会传送开始，你可能会感觉到非常痛苦，因为距离太远，即便是由吾来进行，也需要一炷香时间，你做好准备。”
沈玉没办法说话，齐天也不再多说，直接就开始了传送。
沈玉感觉到系统将什么东西传送到了他的身体里，沈玉忍受着这多出来的痛感。
他深吸一口气，紧接着身体就传来剧痛，那是一种要被时空撕裂的感觉。
沈玉的身体在不同的时空中交织着，他感觉到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被撕碎重组。
他的眼前也出现了很多景象。
从妖族的王宫，再到漆黑一片的大海，再到晨曦出现的海岛上，沈玉的视线随着凤凰羽毛，来到了一处破旧的房子处。
那是一间竹子做成的房子，齐天正坐在床边，闭着眼睛专心的运转阵法。
沈玉的目光放在了床上的一团碎肉上，那些肉已经在慢慢腐烂了，小白正围着那团碎肉，不停的转圈，似乎非常的激动。
沈玉感觉到眼前的景象突然变得模糊，他本以为是他的视野即将结束，却发现是眼泪模糊了视线。
那碎肉，就是叶清辰，那个惊才绝艳，本该名满天下的少年郎，此时却变成看这副样子，沈玉感觉到心脏传来剧痛，他的喉咙里传来强烈的呕吐欲望，但是被他硬生生的忍住了。
他害怕如果动作太大，他就会失去亲眼看到叶清辰重新活过来的机会。
他好想再看看叶清辰鲜活的模样，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沈玉的视线快速的下降，最后定格在与床齐平的高度。
他跪在齐天面前，将所有的希望寄托于道具。
他相信齐天，相信系统给的道具，他都相信，只要叶清辰能活。
身上的疼痛仿佛都散去了，沈玉仿佛是天底下最忠诚的信徒，诚恳的祈求上天。
终于，那一团碎肉在他眼前动起来，沈玉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呼唤他回去，但是他不想，他仍然看着眼前的景象，看着那些稀碎的东西，慢慢重聚，变成看一只胳膊，一条腿，再到他熟悉的五官，再到他熟悉的脸。
“叶清辰……”
看着心爱的人起死回生，沈玉内心的欢喜无法言喻，他不停的叫着叶清辰的名字，一直到那根凤凰羽毛失去最后的光泽，化作一缕孤烟，消散在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