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施逸还劝自己说，兴许是想多了。可是那之后他又一次去那个飙车地，却发现李牧不在。他闲聊似的问旁边人李牧怎么没来，旁边人说最近不会来了，也不知道为什么。
那这样看来就不是想多了，那天李牧看向他的目光是有意味的。可是施逸确定自己和李牧没有直接碰面过，虽然他见过李牧的父母，但他觉得父母也不会把他的信息和李牧讲。
李牧究竟是单纯觉得他奇怪？还是真的知道他是谁？
如果李牧真的知道他是谁，那会不会有一种可能，李牧一直关注着庭芳的案子，甚至在暗处见过他？
这个李牧问题还挺大的。施逸想。
李牧的行踪调查起来没有想象中容易，很久都没有结果，施逸倒也没催，只是做自己的事。他没给庭芳发过什么，庭芳也没有主动联系他，他不知道那边已经过去多久，但没有消息应该就是最好的消息。
这期间医院给施逸打过几次电话，说他爸又堵了一次，不过不严重，已经及时干预了。施逸只问了费用，打了钱过去。护工有时候会跟他抱怨几句，想也知道老头子多难搞，不过拿钱办事，抱怨也是点到为止。
施逸很努力地赚钱，累积资源，他不想放弃自己的生活。这一次他和庭芳如果没办法改变结局，他的日子总还要过下去，接力棒就又要交到过去的他手里。不过这次的笔记已经更改，他应该还是会帮庭芳的，因为他相信自己。
私家调查把资料交给他后，他们清算了费用，施逸让对方签署了保密协议，而他也签了免责协议。施逸从资料里得知，李牧常去一家朋友开的汽修店，几乎有一半时间都待在那儿。每周大概只有两三天回家睡，剩下的不是去网吧通宵，就是去喝酒通宵。常去的酒吧就一间，好像和里面的一个卖酒女孩有牵扯，也附带了女孩的正脸照片和简单背景介绍。但从偷拍的照片来看，女孩明显不喜欢李牧，是被骚扰。
除此之外，还有很关键的一点，施逸颇为在意。李牧一个人回过老家，今年是过年之后回的，自己开车，有监控为证。不仅如此，李牧应该每年都会回老家。
调查的人去长途车站打听，可惜监控留存不了太久，他们只能拿着李牧的照片在车站询问，主要问司机。结果有司机明确表示见过李牧，具体时间记不清，但李牧的外貌很好认，在一车人里特别显眼。并且有一次李牧还在车上跟人吵起来，司机训斥了他几句，让他赶紧坐下，反被他骂，所以印象深刻。说起来肯定是一年前的事情了，具体多久以前说不好。那趟车就是回老家的班次。
也就是说施逸可以合理推断，李牧每年都会回老家一趟，并且不告知父母。
虽然李牧家在老家已经没什么实业了，房子倒是还在，应该也有亲戚，李牧回去也不算奇怪，可不带着父母一起就不符合常理。
李牧一看就不是故土难离那种人，再说了还在一个省份里，也不算离了故土，他回去到底干什么。
施逸决定去接触一下酒吧那个女孩，看看能不能套出点有用的信息。他从来没去过酒吧这种地方，平时也几乎不喝酒，工作需要的话也就喝点红酒。他也不知道该用怎样的状态进入酒吧，居然有点忐忑。
他走到吧台坐下，吧台里的调酒师问他要什么，他含含糊糊地说：“随便来一杯什么就行。”
施逸转身环顾屋内，看见不止一个穿着小短裙的女孩子在推酒，他等了一会儿，终于看见了他的目标。是个圆脸的小女孩，看着年纪很小，虽然不算漂亮，但乍一看很甜。很明显她不适合这份工作，别人一拒绝，她就撤了，不敢再多说一句。
调酒师把酒放在施逸桌上，他下意识喝了一口，差点喷出去，说不出什么味道，只是呛人。这时女孩从他身后经过，他招了招手，女孩马上凑了上来。
“我买你一组酒。”施逸探身向前，靠近她说，“你能回答我几个问题吗？”
女孩一脸莫名：“什么问题？”
“不用紧张，不是什么难回答的问题，你照直说就行。”
施逸对女孩亮了一下自己的律师证，然后付了吧台的酒钱，就喝了一口，贵得让他心疼。他引着女孩到了酒吧外面。世界一下就安静了，他不自觉舒了一口气。
女孩穿着那身衣服站在外面，似乎更局促。施逸只好快问：“你和李牧是什么关系？”
女孩没想到他是问这个，更加莫名其妙：“我们没什么关系。”
施逸皱了皱眉，说：“据我所知，他总来找你。”
“他是不是犯什么事了？”女孩问。
“没有。你只要和我说一些他的情况，任何事都不会牵连到你。”
“他就是总来，找我买酒，有几次约我出去吃夜宵，我都没答应。”
“多长时间了？”
“有半年了吧。不过，最近有一阵子没来了。”女孩轻笑了一下，“我也辞职了，干完这周就不在这儿了。”
施逸琢磨，李牧那种人追一个女孩半年，大概是真喜欢。最近不来了会不会也是因为那天看见他的缘故？
“我问个稍微有点冒昧的问题，你完全不喜欢他吗？”施逸虽然这样问，也觉得是正常。
“当然啊。”女孩回答很快，“先不说这个人靠不靠谱，他都明摆着是要玩玩了，我为什么要和他浪费时间。”
“他自己说的，只是玩玩？”
“我听见他跟别人说，他这辈子不打算结婚生孩子，那他招惹我干什么！”
李牧这个人，怎么这么拧巴。他做的事，和他本人透露出的东西都是相反的。施逸坚信李牧心里有事儿，可能是个巨大的秘密，又或是觉得自己前途未卜，所以他及时行乐，对未来毫无展望。所以即便遇见喜欢的人，也不打算维持长久关系。
“你还听他说过什么奇怪的话吗？”施逸问。
或许是“奇怪”这个范畴太大了，女孩摇了摇头。
“好，谢谢你。”施逸掏出钱夹，“一组酒多少钱？”
“你真的要买吗？”
“我答应你的。”
于是施逸真的提了一组酒出来，准备要去开车。女孩在门口站了几秒，突然喊着“等一下”追上了他，说：“我想起一件事……”
“什么？”
“我记得有一次他喝多了，跟周围人吹嘘，说他命硬，很多人要弄死他，他都没事。”
“你确定，他说的是，很多人？”施逸忍不住动了动眉毛。
“确定。”
“谢谢你，这些对我很重要。”施逸笑了笑，“你也早点离开这儿吧，这份工作应该不适合你。”
开车回家的路上施逸想着这件事，他觉得虽然喝多了，李牧的话也不是假的，在正常人眼里他肯定是吹嘘，但他毕竟真的差点被杀。然而李牧却认为不止庭芳一个人要杀他，他在庭芳死后也并没有安心，他认为还有事情会发生。
当年在老家一定发生过什么，就算不是李牧他们杀了周在，也肯定还有其他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