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像无脑恶作剧，孟子陶沉声，“不说话我挂了。”
随即，“……孟，孟阿姨。”
孟子陶拧眉，“欣畅？”
“孟阿姨，我可不可以——”
“你先等等。”孟子陶打断她。
笃定林菱不可能未经允许，擅自透露她的联系方式，孟子陶必须先问清楚，“你怎么会有我的手机号？”
欣畅唯唯诺诺，“昨天，我向，向mISS Lin借手机给，给我妈打电话，偷偷记下了你的号码。”
孟子陶不意外，接着问：“你现在用的又是谁的手机？”
“校门口文具店老板娘阿姨的。”欣畅如实交代。
孟子陶看眼时间，“逃课偷跑出来的？”
那头很轻很轻地“嗯”了一声。
果真是个不容小觑的小大人，孟子陶说：“知道了，你继续吧。”
“孟阿姨，我下午放学可以来找你吗？”深怕对方不同意，欣畅紧跟着又急切道，“我听miss Lin说你开的婚纱店在步行街，我可以坐公交车过去，一家一家找。”
“几点放学？”孟子陶问。
欣畅忙答：“五点二十。”
“那你来吧。”孟子陶今天限行没开车。
停顿半秒，补充一句，“自己注意安全。”
挂了电话，孟子陶想打给林菱问问什么情况，思考后作罢。
她推测欣畅有心隐瞒，所以之前才会以“要电话亲口道谢”为由欺骗林菱。
至于欣畅坚持来找她到底有什么事，孟子陶没有预知能力，不作多想。
暂且搁置一旁，返身投入工作。
哥特妆容最大特点——浓郁夸张。
瓷白粉底，红黑系细闪烟熏眼妆，柳叶浅眉，眼下腮红，浆果红唇釉。
眼角处，一颗泪痣收尾点睛。
再配以蓬松卷发，像极了性感妖冶又脆弱厌世的古堡娃娃。
宋薇薇简直不要太满意，接连自拍数张，第一时间晒朋友圈。
九宫格中间那张，是她和孟子陶的合影，美其名曰“帮美女老板娘打广告”。
梁俊松凑过来打算搂着宋薇薇拍一张，她嫌弃推开，“边儿去，老娘要独自美丽。”
“干脆你也独自结婚算了。”
梁俊松摸出墨镜，潇洒架上鼻梁，“老子也要美丽去了。老子不自私，还要带上老子偶像，带他开……”
“荤”字到嘴边，对上浅浅含笑的孟子陶，梁俊松即刻闭嘴。
习惯性原地立正，手拢在嘴边压低声解释，“姐姐不要误会，我故意气我老婆的。知道偶像家教严，我一般都约他喝茶聊天。”
“他好约吗？”孟子陶追问。
“难。”梁俊松苦哈哈笑，“约五六回，能出来一回。磨破嘴皮三请四请，我追我老婆也没这么上心。”
“辛苦了。”孟子陶报以微笑，“他生活圈子太窄，你方便的话，多介绍点朋友给他认识。”
“没问题。”梁俊松雄赳赳气昂昂，行一标准军礼，“保证完成任务。”
料定俞洄不会主动出门结交朋友，出差前，孟子陶特意经由宋薇薇，联系到梁俊松。
请他帮忙，也请他务必保密。
“改天请你和薇薇吃饭。”孟子陶忱挚道。
梁俊松倒谦虚，“无功不受禄，等哪天偶像成功脱单了，姐姐再请我们吧。”
她说的“介绍朋友”，没说“介绍女朋友”，粉头这阅读理解做的相当深刻。
将错就错吧，孟子陶想，20岁的俞洄也该谈场恋爱了。
*
夕阳西下，天际镶红边。
店内清静无客光顾，员工们聚在最里面的试纱间吃晚饭。
孟子陶没加入，打算等欣畅来，带她出去吃。
百无聊赖滑手机，点入“控鹤监”组群。
大姨妈刚走容易想那事儿，她打算挑个活好话不多的。
指尖游走，停留“白879”。
去年某天清晨起床刷牙，偶然发现牙龈有个黑点，孟子陶爱美，绝不容许满口白牙存在瑕疵。
躺治疗椅上纹丝不动像受刑，幸好年轻牙医有一双风流多情的眼，值八分。
遇到合眼缘的孟子陶向来主动，方式简单直白。
洗着牙一只手不经意搭上牙医膝盖，故意发出容易令人浮想联翩的痛吟。
卖弄风情这种事，在皮相，在身段。
孟大美人天赋绝色，骚起来自然大方，千娇百媚生。
且媚而不妖，艳而不俗。
最重要的，色而不淫。
协助护士烧红了耳朵，牙医却是稳如泰山。
全程专业，少言寡语，到治疗结束没说过一句无用的话。
孟子陶钓男人讲究愿者上钩，撩且只撩同道中人，眼力神准，自然手到擒来。
牙医是个闷骚男，看似清冷，实则悍将骁勇，甚懂男女情趣。
孟子陶与他厮混了两个多月，过得销魂快活，也把烟戒了。
怕再长烟斑，也怕洗牙。
她说肖玥怕疼，其实她才最怕疼。
接受不了兴头上的牙医提出的重口要求，孟子陶中途喊停，再见不联络。
增添乐趣的方式有很多，她并不认为濒死的疼痛会带来真正的快感。
迅速划过“白878”，想了想，又划回来。
俞洄脖子上那圈诡异的勒痕，始终是她心头悬而未知的谜，想忽视都难。
要不要咨询专业人士呢？
犹犹豫豫间，俞洄和欣畅居然同时出现在店门口。
大男孩提着保温桶，单手插兜都走在前面。
小女孩身穿蓝白校服，背着偌大书包，弯腰驼背跟在后面。
看见孟子陶，条件反射打挺身板，张大嘴出小声，“孟阿姨。”
俞洄回头，不带情绪地瞧了她一眼。
大概猜到孟子陶想问什么，他拎起保温桶，抢先道，“干妈炖了乌骨鸡汤，让我送过来。”抽手指后面，“她刚刚找我问路。”
正好没吃饭，孟子陶让他们先坐，自己进试纱间找员工要一次性碗筷。
顺便叫个人出来看店。
小女孩拘谨，哪敢随处走动。
等俞洄踱步落座沙发，她原路跟过去，贴着扶手坐下。
书包抱在怀里，突然想起忘记道谢，忙又站起来，“谢谢哥哥。”
俞洄放下保温桶，目光平平转向她，“不要叫哥哥，叫叔叔，俞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