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攸说完后，高顺凝重的脸色略有缓解。
“你的意思是，袭扰战术？”
赵云曾经跟他们闲聊的时候，将太祖的游击战十六字诀传授给了众人：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这个战术虽然是游击战的总纲要领，但也并不是说只能用在游击战中。
袭扰战术古来有之，只不过这里总结的更加精辟入理。
荀攸说道：“鲜卑三十万大军出征，是为了彰显他们的实力。否则按照以往大汉和鲜卑之间的战斗，我云中郡区区两万人，他们只需要来个五万人就足够了。为何要来三十万？目的就是为了震慑，让我等不敢再入草原给他们惹麻烦。”
“加之现在鲜卑内部正在分裂时期，一直被檀石槐压制的匈奴、乌桓等部也在蠢蠢欲动，他们需要在鲜卑尚未疲软之时，展露自己的力量，让那些别有用心之人，将自己的歪心思给压下去！”
鲜卑出兵的时候还不知道云中郡又开始征兵了，他们只知道最开始的云中郡有着两万人马。所以荀攸的说法是没错的，只不过，现在那娄丹和悉罗奥大概会庆幸自己带来三十万人而不是五万、十万，否则基本上就不用打了。
眼前的汉军，可不是他们以前面对的那些草包。
高顺接着他的话说道：“所以，你是想通过主动出击给他们传递一个信息，告诉他们我等无惧！”
“对！”荀攸点头，“自从檀石槐上位以来，鲜卑一直在极力发展，声势一时无两。鲜卑面对大汉时，有着天然的优势心态，而汉军面对鲜卑时，也有着天然的畏惧。两者一来一去，还未开打，已经弱势三分！”
“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主公通过数次胜利，为云中百姓竖立了希望，同时也让他们知道，鲜卑并非真的不可战胜。而就在今日，鲜卑首战受挫，死伤惨重！这个时候，我们再次主动出击，不管最终结果如何，只要我们不吃亏，那么憋屈的就是鲜卑！”
高顺沉吟片刻，点头赞同道：“这倒确实如此，鲜卑还有二十多万人，我等却已经不足五万兵力。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还敢主动出击，鲜卑士兵的士气肯定会受到极大的打击！”
荀攸问：“这么说，你同意了？”
“办法是好办法。”高顺摇头道，“但你可曾想过，由谁出击？若是主公在此，凭他的勇武和临战应变能力，这种事情由他去办则是最好不过。退一步说，黄忠也能胜任！可是如今他们俩都不在，老典不适合马战，偷袭鲜卑大营他去肯定是不合适的。文远年纪还小，即便他天赋出众，但一身本事还未到巅峰，连我都打不过，这么危险的事情交给他也不合适。”
“最后，就剩下我了。我虽是主公任命的统帅，但我去也并无不可，只是，说句实话，我还真没有信心能在鲜卑大营之中搞风搞雨之后，从容退去！我更适合攻坚战，不适合这种闪电般的偷袭战。”
“所以，即便我赞同你这个看法，但也无人可用！”
不管怎么说，高顺还是比荀攸更加理智一些，几乎是立刻就找到了荀攸计策之中的漏洞。
听完他的话后，荀攸皱了皱眉，显然之前并没有想到这一点。
这其中有一个问题是，鲜卑不善攻城战，但却极善遭遇战和平原战。
鲜卑之勇不是人家自己吹嘘出来的，而是铁打的事实。云中郡的骑兵全都被赵云带到了草原深处，余下的两千人还剩不足一千，仅有八百余人左右。
如果让步兵去偷袭鲜卑大营，结果可想而知。直接打赢不现实，可要是不能把鲜卑打怕了，撤退的时候人家肯定要追，到时候步兵怎么可能跑得过骑兵？
最关键的是，鲜卑大营和清湖城之间的区域，可谓是一马平川，从鲜卑大营可以一眼看到清湖，在清湖城头也能清清楚楚的看到鲜卑大营。
中间只有一点点的高度起伏，想要埋伏都是难上加难。
“报！启禀将军，程大人求见。”
有人来报，高顺、荀攸二人一愣，“仲德公来做什么？快快有请。”
亲卫领命而去。
不多时，程昱爽朗的笑声传来。
“哈哈哈哈哈……仲达、公达，不世之功就在眼前，你二人可敢随我去取？”
话音落下，程昱身影出现在议事厅前。
二人对视一眼，双双迎上去拱手见礼。
过后，荀攸问道：“攸愚钝，仲德公所言不世之功，让我心生疑惑，还请明言。”
高顺也看他，程昱笑道：“今日战报我已看到，赫连红亲率五万人马攻城，但却死伤近万，黯然收场。这就是我等的机会！”
高顺道：“仲德公莫非是觉得我方死伤数量只是鲜卑五分之一，所以认为鲜卑不堪一击，故而……”
“说什么呢？”程昱没等他说完就翻了个白眼，“我是那样人吗？今日之战，看似我军大胜，实则乃是各方面因素所导致。一是鲜卑不善攻城，二是我军准备充足，三则是你二人指挥有度，有如此三点，方有今日之优势。鲜卑威名在外，但偏偏这攻城战是他们最不擅长的，我又岂会因此而小觑鲜卑？”
荀攸：“既如此，就请仲德公明言，别让我二人猜来猜去了。”
“哈哈，好！”程昱一笑，“赫连冲被俘，今日率军攻城之人乃是赫连冲的弟弟赫连红。看似鲜卑出动五万大军前来，但实际上却只有赫连红一个人来了，那娄丹和悉罗奥必定在后方看戏。他们是想要通过赫连红来试探我军实力，从而做出更好的应对。”
“但你二人可曾想过，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高顺、荀攸摇头，不是他们笨，而是这个时候不想动脑子，等着程昱继续说就是了。
果然，程昱也没等他们回答，自顾自的说道：“这么做的原因有二！”
“其一，因为赫连冲的首战失利，让那娄丹和悉罗奥彻底收起了轻视之心，不再用以往的眼光来看待我大汉军队。因此，他们之前才会用出以大部队吸引我方注意，然后派遣小股骑兵想要偷袭的计策，只是可惜，这个计策被我等识破，不能用了。所以他们只能加快速度进军，想要赶紧结束这场战斗。”
“但是呢，因为之前主公的战绩以及赫连冲被俘之事，让他们不敢再小觑我等。所以，必要的试探是必须的！派出赫连红前来，乃是看准了赫连红为救赫连冲，肯定明知是给他们探路，也不得不来！所以，第二个原因就是，那娄丹和悉罗奥还想借此消耗赫连冲人马。”
二人点头，继续聆听。
程昱继续说道：“如此，局势便已明朗。此次鲜卑三十万大军前来，却有三个不同的统帅，而且其中一个还已经被我等擒住。与其说咱们是在与三十万大军对战，倒不如说咱们是在以五万人，对抗三支联合起来的十万大军！但这三支十万大军，却并非勠力同心。”
“如果将他们看作是一支军队，那么现在这支军队之中，就有两个统帅，至于赫连红，大概能算是半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