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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花见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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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回 山神庙喜迎医斗会 无羁客恰逢有情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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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金秋,除了秦淮河畔选花魁热热闹闹,在这杏历丁酉年(1597年),白家人也在筹办着中元医斗大会的事。

先前提过,除去自家族人的清谈会,每年的上元,中元,下元,白家都会举办一次医斗大会。

特别是正月初一直到元宵的那十五天,都有面向全杏林人士的盛情邀约——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医斗大会」!

中元和下元只能算是小斗,由内门的家主,主要邀请白家各支门派前往,另带上一小部分外家学子参与。

一、金陵「内门本家」:

凭借自身才学考试入选,考入内门后,生下的孩子拥有传家宝“玉葫芦”的抓周资格;

二、洛邑「开阳派」:

擅驻颜、易容与房中术;

三、来自西南与钱塘两地的「须臾派」:

擅草药与毒蛊、解毒;

四、昆仑「千秋派」:

隐居雪山修行,气脉延绵不绝;

五、申城「香篆派」:

生活在水路沿边,擅调香、食疗、茶道等养生法;

六、据点不明的「归心派」:

丹药发家,分散在各地的酒家与客栈,单从客栈外表分辨不出,人员行踪神秘。

其余各支气脉近断,以后不再赘述。

在这每年三次的医斗大会上,「开阳派」都会故意派小厮调侃内门本家的人:

“问女何所思,

问女何所忆。

明日复明日,

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本家的,您——打算什么时候接和合法事呀?”

这时候,开阳派、须臾派、千秋派、香篆派、归心派——这些其他的白家门派分支,都会在底下窃笑一番。

内门子弟会保持儒雅地静坐。

白家内门当家的——没过世之前,是白一鸿——白长庚的祖父,他总是微笑,认真施礼回去,说出那句大家都耳朵听长茧了的:

“白氏内门弟子,永不接和合法事。”

然后,开阳派大当家的,就会适时出来训斥这位小厮,向内门赔礼道歉。

这已经是医斗大会的开胃菜了。

接下来,内门当家的掌事就暂时委任给白玉楼了。

大会其中包含:

文斗:

天文地理、历史玄门等千奇百怪的知识;

艺斗:

调香、美食、赌酒、辨药;

武斗:

以破解世间奇毒为基础,进行各式比拼。

这武斗,历年都是颇受重视的,一般由白家最擅制毒的分支「须臾」派出题。

须臾派的人,一部分祖上由巴蜀和苗疆之地古栈道的旧民迁移而来,一部分祖上是钱塘本地人;近年的一把手是老前辈白双雁,二把手是司徒礼,也就是司徒苑的父亲。

两地互通往来密切,有时也会组织采风,把白家优秀的子弟带去西南地带进行短期修行。

须臾派的人,会负责武斗部分的出题,也就是,在复杂的关卡中插入奇毒。

每场比试,能第一个成功解毒并破关的人,可以得到该毒的配制药方。

大家都借此机会前来挑战自己的能力,也向往获得须臾派的各种神秘方剂。

医斗大会,集合了各种优秀的医斗形式于一体,每年春节期间的最盛大的那一场,总能吸引各界人士前来金陵杏花村,一睹其精彩风貌。

无论参与或旁观,江湖杏林弟子们都可收获颇丰。

武斗内容次次不同,每年的关卡也精彩纷呈。

这不,这次的中元节武斗也十分有新意。

…………

夜间,天悬一轮毛月亮。

一众人连同白长庚,来到不冬山半山腰的山神庙门口。

“这次武斗怎么选在山神庙了,还是大半夜的,有意思。”

“好期待司徒前辈出的题啊!”

白家的小辈们和前辈们,外家子弟都摩拳擦掌。

“选半夜三更的时间,想想肯定是要考察我们的胆量嘛。”

一声猫叫打断了众人的谈话。

风呼呼地刮着,山神庙上方杏树的黑色树影,婆娑起舞,发出沙拉拉的声响。

“你们听说了嘛,嘿嘿嘿……这个山神庙以前闹鬼呢,一夜之间神像全部被损毁了,都没人敢来上香。”

白家的一位前辈忽然说话,故意吓慕名而来参加医斗大会的外家人。

白长庚的弟弟白银也附和:

“是啊。每到晚上的时候就会刮出阵阵阴风,还有不知道哪里来的哭泣声。”

“你、你们别瞎说啊!”

“七月半刚过,这个点别开鬼神的玩笑。”

人群中有人愤怒。

“所以那是真的吗……刚才的传言。”

初次参加武斗的人中,有人害怕了,步子都开始走不转了。

司徒苑面无表情道:“没事的,各位。”

“过去确有各种不实传言,前辈所说的一夜神像尽毁,只是有官兵前来搜人,搜出了一个女娃娃。山神庙后来也跟着重修了,并没有什么闹鬼之事。”

大家舒了口气。

“听罢司徒姑娘的话,我们就安心了。”

“能给我们点提示吗,比如司徒礼前辈先前和你说过的……”

司徒苑摇了摇头:

“我每次也是作为参与者,父亲不会向我事前透露任何关于武斗的消息。”

众人没套到线索,十分惋惜。

“走吧!进去。”

…………

众人推开门,踏入庙中,前方神台上赫然立着山神像。

只是,今天居然点着一座白蜡烛,一座红蜡烛。

山神像双眼半闭,脸上交织着两层诡异的光芒,连带着面前的水果与供花都显得十分瘆人。

大家向山神行过礼,屏息凝神。

借着烛光,白长庚看清了前方中堂的对联:

「棺中棺,谁解其中意;

局中局,何人出此门。」

有人念完了对联上的字,忽然啪地一声,背后的门直接关上了。

初次来的学子们慌了,都立刻警戒,把佩剑拔了出来。

有人紧跟上去看门,门没有上栓,更没有锁,几个人上去使劲,居然拉不开。

“窗户、怎么也打不开了!”

有人发现几扇大窗也提前被从外面锁上了。

“这是什么意思?”

白家人习以为常,个个波澜不惊,有的已经开始四散开来,在庙内寻找线索。

一位白家前辈微笑:

“嚯,须臾派这次做的机关进步了啊。”

便兀自开始研究中堂对联上的语句。

白长庚和其他几位小辈也打着火折子看对联,没看出明堂,直接带着弟弟白银开始在庙内走动。

“师兄,怎么说,我们从哪找起呀。”

因为大家都叫白长庚「师兄」,白银也这么叫了。

虽在山下药铺久呆,他却心思灵敏,这次上山,学着跟小辈们喊白长庚「师兄」,白银很快叫出了习惯。

白长庚道:“哥,我认为这次的关键是‘门’。”

白长庚已经替代了夭亡的弟弟——白珍的身份,在外,自然是白银更年长,她也很自然地切换成了白银的弟弟身份。

白银:“怎么说?”

“对联上说,何人出此门,那么最终,能否找到‘门’,就是关键。”

白银皱起了小脸:

“庙门和窗已经封死了……”

司徒苑擦过二人身边,道:

“或许有别的‘门’能出去。”

那么,这次的毒会怎么设置呢。进来之后,总感觉哪里有些异样。白长庚心想。

后堂有惊呼声传来。

“我的天,这么多棺材!”

白长庚和司徒苑等人闻声赶快过去。

山神庙虽然整体近似方形,面积还是挺大的,后堂甚至有不少空地,来摆放未造完的神像,这些神像数量很多,姿态各异,都用红布或金银布掩着头,在众人昏黄的火折子光线照耀下,透出丝丝的神圣和诡异。

白长庚他们绕到后堂,众人已经将一块地面围得水泄不通,伴随着吵嚷声和指指点点。

司徒苑和白长庚、白银还是少年,身量较大人们小些,便从前辈们中间挤了进去。

眼前赫然一排散乱的棺材。

“一、二、三、四……”

“十二个,有十二个棺材!”

小辈们中有人数出来了,十分兴奋,大声嚷嚷道。

“天真他妈黑,要是白日就好了。”

众人都打着火折子凑近,瞪大眼睛瞧,由于看不清棺材细节而抓耳挠腮,还伴着互相的推搡警告,怕火苗太近把棺材点着了。

有懂行的江湖前辈认出了棺材纹路,走出来指点江山,说这是那个六大阴门之一,常家打的棺。

众人听罢,开始吵嚷究竟是「六大阴门」还是「四大阴门」。

外家来的江湖人士,则兴致勃勃地聊起了王家和常家的关系,接着聊起了那位传奇女子王兰仙,还有秦淮河畔的风月趣事。

“听说杏倚楼有个新人,前几天把那个绣春楼的饼儿气哭了。我下次得去会会她,叫什么「石榴红」。”

“真的吗,那个饼儿诶?气哭了?”

“但是今年秋天才新选出的花魁,是四阴门中夏当家的女儿吧。”

“石榴红漂亮吗,很年轻吧?”

“漂亮,见过的都说漂亮……”

白长庚从不在意这类八卦。

她正专心地看棺材,她看得倒很清楚,这都是上好的阴木,看起来有被什么水浸泡多年的纹路痕迹,必然不会引燃。

司徒苑则是凑近闻一闻,也心中似乎有了主意。

水?

油?

白长庚看着司徒苑在闻,也学着凑近,终于感受出棺木上有一些特殊的气味,气味让她很熟悉,白长庚陷入了轻微的混乱。

“棺中棺!门口对联上就写着呢,我们先开棺呗?”

众人不吵嚷六大阴门还是四大阴门了,开始商量正事。

一个胆大的前辈已经上手去试了试:“不成,棺盖重得不行,得再多个人搭把手。”

“你疯了,万一这玩意儿上有毒呢,万一打开了有毒气呢?”

前辈被人拉开了。

见前辈安然无恙,大家松了口气。

看来棺盖上至少没毒。

“没事儿啊!反正每次不都是结束的时候,给中毒的解毒嘛。”

前辈不以为意。

大家一听确实,该死的,今晚纯粹被半夜的诡异氛围干扰了!

这只是小小的一场医斗大会罢了,并不会有生死之危。

众人胆子逐渐大了起来,开始自发分组,触摸这些棺材,并尝试打开。

“这他妈棺材盖用什么粘的……打不开啊。”

大家忙了一大圈儿,气得跳脚。

原来,这些棺材虽然长得一模一样,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甚至还散乱地摆放着;但是,几个人使劲儿抬的话,会发觉棺盖都很重,还用胶水一样的东西紧紧粘住了。

胶水?

白长庚用左手滑过棺盖与棺材的缝隙,手掌摸到了好些残留的液体,闻了闻,忽然灵光一闪。

是鸣沙山。

这么熟悉的味道,怎么才想起来。

她先前在沙漠地带探险的时候,就总是能闻到这样的气味。

无论是干尸洞里随处可见的灯油,盛放玉先生的棺材清液,还是姑墨女王周边若隐若现的气息。

她和凉曜还把木相留从盛满这种油的棺材里面捞出来了!

这种油或者说水,味道和触感极度特别,不可能认错。

看来司徒礼前辈一定了解这种东西的线索,至少是有一部分线索。

那么,她是不是就可以借此机会,去了解那个玉先生了……?

再胆大点儿想。

假设,怜珠剑,也是要由类似玉先生棺材里的清液作成胶底,才能粘合起来?

白长庚忽然懊悔:

如果,这个胶水其中的配方,和当初在干尸洞内,那种随处可见的烛台里的灯油源自同一种液体,那么,鸣沙山那一连带的风水,已经被她们此行全部改变,灯油和棺材里的清液都没了。

看样子必须去问司徒家的人了,也必须去循着这条线找到玉先生,才能进一步得到清液的消息。

目前不能断定,只是假设。

想通后,白长庚内心已是波澜起伏,面上却毫无变化。

“师兄,你怎么了?”

被白银叫回了思绪,白长庚回过神,道了没事。

她转眼朝司徒苑望去,有些想询问司徒苑是否知道这是什么。

司徒苑背对着她,忽然,白长庚那种异样的感觉又来了。

一定不能问她。

一定不能。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缘由。

白长庚收敛了心思,把这事先搁置。

她这次武斗要赢,这样才能取到药方,或许顺便就能得知液体的线索了。

她带着白银去看其他棺材。

“这个……诸位,这个没有粘胶水!”

“这个棺材可以打开!”

听闻欣喜之声,众人纷纷走了过去,是角落里最后一个棺材。

老前辈挥挥手,让大家别靠太近,并适当闭气,以防待会儿有毒气扩散,再令三个壮实些的人抬开棺盖。

外来小辈们眼睛都瞪直了,他们或许是第一次见开棺材。

随着卖力的吆喝,三人把沉重的棺盖取下来了。

几个最心急的先围了上去,白家人都比较冷静,静观其变。

“怎么里面还套着一口棺材!”

须臾派的小辈把他们的祖传银针在棺材内壁插上,静置了一会儿,告知众人:“是没有毒的,放心。”

大家舒了口气的同时,心下迷惑,怎么棺材套棺材的。

这不是还得继续开吗?

突然,前堂传来“砰”的一声。

这边急忙问道:“前边怎么了?”

“有前辈昏倒了。”

留在前堂找线索的小辈们喊道。

“门口对联上好像下了毒,他们刚摸了对联上的字!”

大家摆摆手,继续卯足劲开棺材。

“得了,老的们算出局了,我们继续。”

其余人也很无奈,毕竟已经习惯了医斗大会中出现这样的小场面。

胜者为王,没有人敢慢待武斗,而且,少一个对手是一个。

白长庚和司徒苑却和其他人不太同,回到前堂,开始思索解毒的事儿。

明明应该是普通的蒙汗药,俩人和其他小辈试了半天,用遍了药,却没有什么办法使人醒来。

司徒苑决定先去看着后堂,听那边吵吵嚷嚷的,好像是因为那个棺材里面套了很多棺材,和套娃似的,大家还没打开到最后一层。

白长庚继续安安静静地在一位白家老前辈身上试药,中途数次拿左手去探前辈的鼻息,忽然,前辈悠悠醒转了些。

“哎哟……”

白长庚:“前辈。”

“长庚啊?哎哟……头好晕,我怎么倒在这了。”

“您中毒了,是对联上的墨水。刚醒,应是过了药效。”

“我真是老了,居然在这地方中招。司徒礼这小子!回头收拾他去。”

白长庚勉强扶着前辈站起来,但她体格小,不太能支撑住大人,前辈踉踉跄跄地去扶了把山神像。

“呲——”山神像被前辈这么一使劲,推开了老远。

“怪了,山神像哪有这么轻。”前辈骂了一句,差点没站稳。“纸糊的吧!”

白长庚心中微动,去察看神台桌面,居然有些搬动的痕迹。

她再去细看山神像上面的金绘图案——果然,有些速成劣质的纰漏之处,是一尊和原来的金像几乎一模一样的纸木结构雕像,用手摸的话,上面只是混合了一些纸糊出来的精美细节!

这么以假乱真的纸扎技巧,看来出自传闻中那个四大阴门之一——石家的手笔。

“神像被换过了。”白长庚道。

人们被灵异的氛围干扰,加上夜间注意力和视力极差,进门只顾着祈福和醒目的对联了,没有人会想到在这时候去观察一座常见的山神像,哪怕,它本身无论重量或细节都漏洞百出。

前辈把耳朵贴在假山神像上,敲了敲,朝白长庚道:

“这纸木雕是空心的,里头定有名堂,我们把神像打开。”

白长庚点点头。

两人合力,带砸带拆地扳开了空心的假神像,里面赫然掉出一个质感古朴的青铜小方块儿。

“啊?”前辈摸不着头脑。

后堂则是乱哄哄的声音小了很多。

白长庚也猛然发觉耳边忽然没什么动静了。

他俩赶了过去,地上倒了一大片人,连白银也晕了。

司徒苑和剩下几人见前辈醒了,白长庚也来了,道:

“大家全倒下了。”

“怎么倒的?”

另外三个子弟道:“可能是最里面那个青铜棺材的毒!他们刚围着棺材看来看去、抢来抢去的,只有我们没碰过了。”

两边先复盘了一下。

后堂的棺材,层层打开到最后,里面有个很小的青铜棺,上面镂空出了十二个一模一样的格子。

白长庚和前辈拿出从前堂神像里找到的小方块,大小似乎刚好可以嵌进去。

现在只有白长庚,司徒苑和前辈,以及另外三个子弟还没中毒了。

“所以,这应该是钥匙了。”

前辈抚摸了几把胡须,端详着方块和青铜棺上的格子。

司徒苑道:“方块,放哪个格子里?”

“棺中棺,局中局……谁人出此门?”

子弟们回想齐了门口的对联。

白长庚瞧了一会儿青铜棺材上的格子,若有所思,又往周围的棺材扫视了一圈。

司徒苑则先一步跳上了房梁。

“你们上来看。”

大家使轻功都上了房梁,白长庚为大家把火折子再打亮了一些,所有人往下一瞧。

“哇,这不就是——”

“是青铜棺上面的格子!”

地面上看似散乱的棺材,组合成了青铜棺表面格子的排列形状。

十二个棺材,正对应了十二个格子。

“我们下去,把小方块放进这个对应特殊位置的棺材里!”

六人重新下地,对着彼此点点头。

白长庚蹲下,准备把小方块嵌进去了。

大家打着火折子帮忙照明,司徒苑提醒白长庚,手千万别碰到棺材,小心一些。

白长庚屏息,在几人的紧张目光注视下,慢慢地把青铜方块嵌入了青铜棺。

“咔啦”一声,庙门应声开启。

…………

白家在召开中元医斗大会的总结清谈会。

各门派当家和参与者都在场热火朝天地讨论。

文斗和艺斗没什么好说的。

“这次武斗,无人拔得头筹。”

司徒礼看着大家,行了一礼:

“须臾派献丑了,诸位玩得开心。”

“司徒礼!你下次能不能弄点容易的。”武斗中被对联毒倒的那个前辈叫道。

“四龙前辈,别动怒嘛。”

白四龙只得暗骂了一句什么,俩人带着礼貌地现场拌起了嘴,众人忍俊不禁。

白长庚已经愣住了,她看向那个前辈,白四龙居然也微笑着向白长庚看回去。

原来他就是白家「千秋派」的当家——白四龙!

要知道,白长庚从出生以来几乎待在黑屋里,白家那四位响当当的人物「一鸿、二雁、三鱼、四龙」,她只是熟悉前两位——祖父白一鸿雷厉风行,而双雁师父温吞寡言。

至于白三鱼师父,听说不务正业流连戏文,早已弃了开阳派,她根本没见过;而这第四位,也是头次见到。

百闻不如一见,白四龙师父确实性格十分有趣,说话不太经过大脑,像个老顽童。

听说他总是骑着毛驴四处游历,非常喜欢小孩子,有时候还会给喜欢的小孩儿取名。

一同经历了这次中元武斗,看来,白四龙前辈果真不是她曾经想象中的老古板模样。

弟弟白银行礼,起身发言:“司徒前辈,我白师兄不算赢了么。”

司徒礼笑道:

“还差一步呢。你白师兄虽然打开了门,但是他最后中了青铜棺的毒,倒下了呀。”

白玉楼饶有兴趣地请教:“司徒兄这回都把毒下哪了?”

“对联墨水,青铜棺上。”

“可惜我们没弄出解药。”司徒苑惋惜。

“解药?我留给你们了啊,就是粘其他十一个棺材盖的液体。多闻一闻或者内服,就能醒了。”

白长庚恍然大悟,原来当时前辈醒了,不是因为过了药效,而是因为自己手上沾了解药,又去数次探前辈的鼻息。

司徒苑眼中一丝叹服:“父亲……我学到了。”

“这谁能想到,你也太刁钻了,听老前辈他们的,下次简单点。”白玉楼笑骂了句。

司徒礼笑着还礼,朝一圈儿人点点头。

白长庚道:“多谢司徒前辈,晚辈学到很多。”

可惜,差最后一步,这下拿不到那个液体的配方了。

不过可以找机会去问前辈。

司徒礼点头微笑:“诸位玩得开心就好,我们须臾派只是尽了绵薄之力。”

…………

中元医斗大会的清谈收尾结束。

各派送完宾客,晚辈们包括司徒苑都被请了出去。

白玉楼换上严肃的表情,和刚才的笑容满面完全不同。

白长庚刚要走,就被父亲叫住:

“长庚,你也留下来。”

内门二当家白琼宇一听,立刻对白玉楼冷嘲热讽:

“他也留下旁听?”

几位其他门派的当家面面相觑,心中感慨:大当家都入土了,这兄弟俩还在闹矛盾。

况且经由几次事情,当家们已经在心中默默认可了这个孩子,百年香的事情也无人再提。

白玉楼眼神坚定:“嗯,留下。”

现在,只剩白家内门、开阳派、须臾派、千秋派、香篆派、归心派的几位重要当家坐在一处了。

各家门派的表情也是难得的严肃。

“人齐了,商量一下「木币」的事吧。”白玉楼道。

“父亲走之前,让我和各位说,最迟明年上元,要把「木币」在我们白家的消息放出去。”

白长庚一怔,祖父的遗言?

诸位当家闻言,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香篆派蓝情道:“玉楼兄,你说清楚,大当家那是什么意思?”

“我不同意。”须臾派大当家白双雁难得发话。

“疯了……我也觉得不可。”须臾派二当家司徒礼道:“这五件东西,单拿一样出来,都得搭上多少条人命。”

内门二当家白琼宇皱眉:“全江湖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老东西让这时候把烫手山芋掏出来?过去别家的教训还不够么——”

千秋派白四龙打断道:“琼宇,成熟一点儿。大当家肯定有他的打算。”

白琼宇闻言,稍作收敛。

开阳派的花雨娇声道:“是啊是啊~”并朝白琼宇抛媚眼儿。

香篆派蓝情看到了,表情甚为不齿:

“花雨,你也真是的。都说了开清谈会的时候严谨着装,每回都这样。”

花雨笑回道:“知道了,蓝姐姐。我下次注意。”

归心派当家只是坐在那里饮茶,默默不语。

大家心中都有些隐隐的意见。

交谈几轮下来,白琼宇受不了了,便开口直言:

“归心客栈的,你们以后派人来,倒是露个脸!回回都戴个斗笠面罩,也不爱说话。要不是能拿出白家信物,我们都不敢放人进来。”

归心派当家在斗笠后面点点头,依然没有说话。

白家商量了半个时辰木币的事情,无果,甚至各门派还意见不一,险些吵起来。

白玉楼叹了口气,补充道:

“我想,大当家的意思是,反诈。”

“怎么个反诈法?”

众当家齐声问。

“不用真把「木币」给出去,只是以「木币」作为诱饵。”

“为的是,把其他四币的真正所处地点,反诈出来。”

白玉楼细细地给当家们展开说明……

…………

转眼,已是两年光景过去。

杏历己亥年(1599年)。

日子一天一天流淌过去,这俩年,小石榴在杏倚楼广结人脉,四处奔波会友,斗酒作曲,打茶围,观花赏月,周旋于嘉宾贵客席间。

“石榴红”的名头,在不知不觉间势如破竹,日渐响亮。

但凡“石榴红”出现的场合,众人的目光都纷纷追随她而去。

仿佛这儿不是什么秦楼或戏院,而是一旦离开了便不再有的仙境,她身边飘摇的丝竹是仙乐,她的嗓音也如同九天之外擦过耳畔的天籁。

石榴红只是匆匆赶路,经过此地的神女。

这座楼是为她存在的,楼里的一草一木都是为她存在的。

红绡翠袖像是她的俏皮话,楼里的金银珠宝,都在匣子里等候某天成为她的点缀,楼里的姑娘们,不得不变成了衬托牡丹花的叶儿。

王兰仙没有表态,但大体上对石榴红是欣慰默许的感情。

比起小石榴,夏岩秋那边心境就不大好了。

虽说她在两年前的金秋,已是众望所归的花魁,但由于石榴红常在身边作比较,她有着朝夕之间便失去这荣耀的风险。

就像表面镀上了金色的石头,一旦被掩埋进泥潭里面淘洗,大家才会恍然发现:

原来,夏岩秋只是普通的一块石头,和路边的任何一块小石头没有任何差别。

只是因为小石榴太耀目。

夏岩秋数次做梦梦见,自己华美的锦袍被人剥落,镶嵌着螺钿的金钗被人折断……然后,他们簇拥到另一个人身旁。

——那是她可爱的手帕姊妹,也是相依为命的小妹妹。

有时候,夏岩秋也想,是自己变得越来越自卑了么?

在外人眼里,恐怕,她就仿佛用金丝银线织出来的苏绣——只不过,绣的内容是布满虫蝇的、腐烂的花与果。

被血液与汗液浸透的一块绣布,脏,就永远这么脏下去了。

一座名山,不容二石,既有她石榴红,何必再有我夏岩秋?

夏岩秋心中悲恸时,只能暗自哭泣,朝着杏倚楼后堂神像的方向跪拜。

她不会对任何人明言心中的想法,也不会对关系最好的小石榴本人说。

她看到小石榴走过来对她笑,甚至怕小石榴埋怨她、恨她。

怕小石榴想:

“反正夏家有大把的钱,就是那夏岩秋,也比我身世好,想赎身的时候随时都能走。什么表面姊妹,什么秋姐姐、冬姑娘!一直使小性子埋汰我,等我做了花魁,就把她往死里折磨!”

或者:

“戚你花魁了不起啊,还不是迟迟没被赎身!待在这里一天一天挨日子,和大家一样,我们都是命运的玩物。”

小石榴会不会这样想呢?

夏岩秋越想越难受,除去必要场合,也不怎么主动找小石榴玩耍了。

即便白日一同唱曲伴奏,小石榴与夏岩秋的关系,似乎真的不比两年前了。

…………

一个雨夜,屋外电闪雷鸣的,小石榴正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最近王兰仙给她的甜汤味道怪怪的,该不是加大了药量,要让她断子绝孙吧,喝了还夜不能寐,浑身火烧火燎的。

这大老虎真可怕。

小石榴干脆坐起来,点上灯烛,去箱底那里翻找蓝发带。

她睡不着的时候,就想去看看它,当看见发带,小石榴就感觉自己不是身在地狱。

屋顶忽然投下一缕微光——有人闯进来了!

无声之间,灯烛瞬时而灭。

小石榴警戒起来,刚藏好发带,就被人从身后挟持,捂住了双目。

身后一缕暗香。

眼前漆黑,耳边风雨大作。

门外,传来悉悉索索的不止一位男人的脚步声音。还有刀。

官兵搜查?

“公子好身手,雨天的瓦片滑脚么?”

小石榴笑了笑。

对方不说话,莫非是江湖杀手等奇人异士。

为何找到我这处来?

小石榴混迹于人情场面已久,一边脑子飞快地思索,排除来者身份,一边带点儿刚睡醒的娇憨嗓音,使对方放松警惕。

待官兵的脚步声渐远,一个懒呼呼的少年音嘘了口长气。

“姐姐莫非刚醒?”

“报上万儿。这位公子打哪里来?”

“江洋采花大盗——花见愁。”

“哦?久仰大名。”

“听人说,你只采每处去的地儿里最娇艳的那朵。”

花见愁爽朗地笑了起来,好奇地放开了小石榴。

“你怎么知道?”

小石榴转身,周围黑乎乎一片,勉强看清来人的半张面庞是个少年,笑了笑,便斜倚在柜门上:

“那小花爷可进错门了,你口里说的那朵,现开在隔壁呢。”

实际上,她心里也不打算让隔壁的夏岩秋被占便宜,只是一边忖度言辞,一边与这个采花贼周旋。

“姐姐听过我的名号?”

花见愁紧盯着小石榴,似对她十分感兴趣。

“听过。坊间说你揭瓦无声,偷钱袋不留痕,女子见了你的容貌,也要掩面自惭三轮。”

小石榴依旧面带姣笑,心里却烦得紧,想早点把这个横生的麻烦送出门去。

“石榴红,你果然很有趣。”

“别叫我。你想要的那朵花可不是我。”

“好姐姐,别哄我了。在下生性就爱猎艳,最晓得看花儿的长势,依在下看,日后这杏倚楼可再没比你更红的了。”

“嘴倒是很甜。”小石榴一边笑着答话,一边心不在焉。

花见愁目光紧紧黏着小石榴,眸中透出些许野兽样的光芒,有步步紧逼的意思。

“快来,搜这间!”

门外有影影绰绰的黄灯笼光,透过门刺进来。

砰的一声,门被粗鲁地打开。

光线晦暗,小石榴半躺在床上,她低笑了声:“这么晚了,哥哥们是要折腾谁呢?”

“你,刚有没有看到人闯进来?”

“没有呀~”小石榴无辜地眨眨眼:“你们搜,从里到外细细地搜。”

为首的官兵努努嘴:“小的们,搜!”

结果自然是什么人也没搜出来。

官兵们风风火火地出去了,像打仗似的去搜下一间了。

花见愁从床底的衣箱内连滚带爬地窜出来。

“哎呦!好姐姐,谢谢你救我一命。”

“不客气,还好你会缩骨,嘻嘻。”

小石榴起身把灯芯挑亮,忽见灯光之下,青衣少年已摘下了面罩,此人面庞风流俊俏,眉眼有情。

这个衣服好生眼熟,让她回想起了那条蓝发带。

小石榴有些恍然,她赶快摇了摇头。

“这样吧,我也这阵子非常无聊,你现在也暂时出不去,给我讲讲外面的好听故事呗。”

“好!”

花见愁眉飞色舞,盘腿坐在地上,从历史讲到武林,口若悬河。

小石榴偏着头,半躺在床上,边听边笑。

比起正正经经花铜子儿听书,听路过的人侃故事,更是别有一番滋味。

花见愁由于流连江湖许久,又见多识广,今夜又碰巧打开了话匣子,真是不吐不快,便将一肚子他所知晓的人间趣事,添油加醋,讲与小石榴。

小石榴本身又非常喜欢故事,听得两眼发光,她想念起了和三师傅一同学戏的日子,三师傅也会给她讲许多话本传奇。

“小花爷,你嘴倒是很甜。你们开阳派的故事真好听。”

“哪有,姐姐的更甜。”

花见愁说累了,从袖里掏出一枚锦囊,赠与小石榴。

“这是?”

“将来你遇到麻烦,随时随地打开它吧,我欠你一个人情。”

花见愁说罢,与小石榴道别,他飞身上瓦,在渐停的细雨中速速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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