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出行，粤东地区到处都在堵车，原本一个多小时的车程，硬生生被延长到七八个小时，上午九点多出发，傍晚才到家。
这一路是陈江河开车，虽说拿证没多久，不够资格上高速，但是这当口高速堵成一锅粥，跟低速没区别，不会有人查。
到了莞城，他先把秦绍海和韩秋雅送回家，瞅瞅贴在副驾上睡得正香的姜亦姝和玉体横陈在后座上的郑嘉欣，问了句：“小姨，去你家还是我家？”
郑嘉欣挑了挑眉：“什么你家我家，那是你外婆家，来之前我就跟亦姝说好了，带她见见外婆，让老人家高兴高兴。”
“哦，亦姝睡得正香，你声音小点。”陈江河说道。
郑嘉欣轻轻瞪他一眼，又无奈的叹口气，想想小时候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他带大，人间不值得啊。
车子开到清溪镇松岗村，路过村口的小超市时，陈江河意外的瞥见了外婆的身影，老太太坐在超市门口的木凳上，眼睛时不时看几下过路的车辆，尤其对往来的客运班车格外关注。
陈江河停车靠边，摇下车窗，笑着对老太太招手示意：“外婆，往看这！”
他这一嗓子，不仅吸引到了外婆的注意，睡着的姜亦姝也醒了，躺在后座的郑嘉欣更是“呼哧”一下爬起来，打开车门跑下去，眨眼功夫就把老太太抱住了，甜甜的喊了声“妈”，娇憨地往她怀里蹭。
老太太轻抚她的长发，满脸堆笑，宠溺溢于言表：“这么大的人了，还撒娇呢，像个长不大的小屁孩。”
陈江河带着姜亦姝下车，走到外婆跟前，笑着对小姨说道：“小屁孩，你挪个位置，让我也抱抱。”
“臭小子。”
郑嘉欣扬起头来，抬手想揪他，却被躲过了。
“别闹。”老太太拍拍女儿的手背，笑着看向陈江河与姜亦姝。
“这是女朋友吧。”
老太太站起身来，二话不说从兜里掏出平日里藏得严严实实的钱袋子，层层打开后，抓出里面为数不多的红票子，塞到姜亦姝手里。
姜亦姝有点紧张，双手托着老太太的手腕，自己的手腕却微微颤抖。
“收下吧。”陈江河笑着说道。
长者赐不可辞，姜亦姝红着脸收下了：“谢谢外婆。”
老太太听到这声“外婆”，开心到眼睛都眯成了一道缝，心里也在感慨时间过得真快，当初陈建国和女儿郑丽华带着襁褓中的陈江河初次登门的场景好像还在眼前，时间一晃，外孙都找女朋友了。
“妈，我饿了，回家吧。”
郑嘉欣挽着老太太的臂弯，笑着走向停在路边的比亚迪：“我开车载你回去。”
“哪来的车？”老太太好奇问了句。
郑嘉欣看一眼陈江河，如实说道：“臭小子买的，他现在出息了，随随便便就买了辆车。”
“好，真好啊。”
老太太很满意地看看外孙和这辆新车，没多说什么，低头坐了进去。
晚饭的时候，外婆家格外热闹，四个舅舅都在，就连嫁人后极少回家的六姨也回来了，一大家子聚在一块，嘻嘻哈哈的，吃饭都格外的香。
陈江河跟姜亦姝挨着坐，像是一对新婚小夫妻，两人性格完美互补，一个外向，一个内向，一个在哪都放得开，一个在哪都安安静静。
姜亦姝很少说话，通常都是长辈们问她的时候，她才轻声回答，那双温柔的杏眸闪烁着拘谨，只留意到跟前的这道菜和身旁的陈江河。
陈江河伸手往她碗里夹肉，她总是小心的把肥的部分咬下来自己小口小口的吃掉，然后又悄悄把瘦肉部分放进陈江河的碗里。
“傻丫头。”陈江河把碗里的瘦肉夹还给她，顺便凑耳边低语道：“吃肥肉长脂肪，吃瘦肉长胸。”
姜亦姝脸颊一红，声若蚊蚋地回应他：“不用长那里，够大了。”
“咳。”陈江河轻咳，这丫头那么腼腆的性格，能够作出这般回应，估计是怕被嫌弃身材不好。
其实她的身材很匀称，该有肉的地方有肉，该瘦的地方很瘦，之前陈江河在中大校园里背着她的时候就切身体验到了那盈盈若水，温软如玉的质感。
当时还隔着衣服呢……
一家人里面，六姨郑晓兰和小姨郑嘉欣吃饭最快，悄无声息地扒拉一小碗饭就下桌了，两姐妹搬了小凳子，一左一右地坐在家门口，看着并不亲近，也没有刻意疏远。
“小妹，你的实习单位这么赚钱的吗，大学还没毕业，就买车了？”
郑晓兰指了指停在不远处的小轿车，有点羡慕地问道。
本来她认为自己嫁得好，进了深圳大都市，从此就是深圳人，老家这边的兄妹们混得不咋样，以后就尽量少往来，免得开口闭口就是借钱什么的，搞得很不愉快。
可是没想到这次回家，大学还没毕业的小妹居然开了台新车，虽说只是一台普普通通的国产车，但比亚迪这个牌子，在深圳还是有点名气的，她老公惦记了许久，家里人都舍不得给钱买。
“不是我买的。”
郑嘉欣撇撇嘴，转头看向还在吃饭的陈江河：“阿河买的。”
“骗谁呢。”郑晓兰也是撇撇嘴，一脸不信：“阿河才上大一，哪来的钱买车啊。”
其实她最瞧不上的就是陈家，这年头，莞城土着都没什么人务农了，姐夫陈建国却还边干工地边种田，五姐郑丽华嫁过去这么多年也是跟着受苦受累，家里的一层小破房，十几年都没变样。
“你不懂。”
郑嘉欣摇摇头，却也懒得说太多，她从小跟六姐性格不合，话不投机。
事实上，由于年龄悬殊，她跟哥哥姐姐相处得都不怎么样，从小到大，关系最好的是他家臭小子陈江河。
“阿河，你过来。”
陈江河刚吃完饭，六姨郑晓兰就把他喊到跟前，压低声音问他：“你刚上大学，就谈恋爱了？”
“嗯啊，恋爱谈得早，老来没烦恼嘛。”陈江河点点头。
“爸妈培养你一个大学生多难啊，你不想着好好读书出来赚大钱，净把心思放在恋爱上，将来能有什么出息？”郑晓兰一脸认真地教育道。
陈江河听到这话，深以为然地认可道：“六姨说得对，我下次一定好好读书。”
“下次？”
郑晓兰挑挑眉，这话听着怎么不对劲呢，考了个二本大学，飘了是吧？
她正想多说几句，却听郑嘉欣插了句嘴：“姐，你少说几句吧，陈江河现在手底下带着五百人的团队，一个月赚的钱都得用验钞机数了，清北毕业的都没他这么牛，改天你跟姐夫说说，让他跑一趟龙洞大学城，指不定能多签几份保单。”
这话一出，不仅郑晓兰愣住。
就连陈江河也愣住了，他本以为自己吹牛逼的水平已经够高的了，没想到小姨直接把他吹上天。
每个月赚的钱都要用验钞机来数可还行？
叫六姨夫跑去龙洞大学城签保单可还行？
“好个小姨，自家小姐妹聊天都要虾仁猪心。”
陈江河心里默默给小姨点个赞，亲戚相处时最正确的装逼方式，莫过于此……
而郑嘉欣内心的真实想法则是：臭小子无论好坏，我说得，别人说不得，别人说他，我就要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