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目前的针灸治疗已经对病人起不了效果了……郑队啊，你还是要早做打算啊……”身着白衣大褂的老者边走边对眉眼凌厉的中年男人讲着话。
“郑队！”
“慕小姐！你怎么来医院了？”郑队抬眸，看清喊他的人是慕颜，他略略有些意外。
“有位朋友受伤了。”慕颜盯眼打量了两人一眼，视线在白衣大褂老者的胸牌上停滞了一瞬，第一医院中医科副主任。
“慕小姐，说起来我们挺有缘的，又在医院碰面了。”郑队扯唇一笑，只是那抹笑带着一丝苦涩。
缘是挺有缘的，可惜相遇的地点不怎么好，毕竟谁没事会来医院呢。
“郑队你这是？”没记错的话，这已经是第二次在医院碰到郑队了，结合他的身份和工作性质，这个时间段不应该出现在医院。除非有队友因公受伤或有亲友生病住在医院里，而她更倾向后者。
“来看我妻子。”
妻子？
上次他好像也是这么说的，这么久了，他妻子还住在医院？
慕颜视线再次落在白大袍老医师身上，她老医师刚刚那苍老且又无能为力的话在耳中回荡：‘我的针灸治疗已经对病人起不了效果了……郑队啊，你还是要早做打算啊……’
能成为医院主任级别的医师，医术方面自是不差的，第一医院就京城最大的医院，医疗水平、资源、器械都是顶尖的。
郑队的妻子是生了什么病？以至于连第一医院都没办法治好。
郑队为人正直刚毅，做事锐意果敢，多年来侦破刑侦案件无数，是位为人民服务的好警官。
当年的715绑架案里，他也付出诸多努力。
慕颜对他是有几分敬意的，她开口问，“郑队，这会我正巧有时间，介意我去看望嫂子吗？”
郑队笑了笑，“当然不介意，走，我带你去。”
一行人边走边聊。
一路上，从他们聊天中，慕颜大致了解了一些情况。
数年前，郑队的妻子在一次重大事故中受了重伤，人是勉强抢救了回来，但却成了植物人，医院多番治疗仍没有苏醒效果。
而今年是郑队妻子成植物人的第十个年头。
植物人昏迷时间越久，苏醒概率越小。
长期植物状态，除了会有多种并发症外，人的大脑也会出现不可逆损伤，如神经元死亡、神经通路阻塞等，即使有治疗干预，也难以逆转这些结构上的改变。
……
医院住院部，
一行人来到一间普通双人病房。
病房面积不大，自带卫生间。目前只住郑队的妻子，医院在房源不紧缺情况下，一般不会安排患者入住这间病房，因此也方便郑队不少。
病房里有位年轻小姑娘，年龄约莫十七、八岁，小姑娘喊郑队姐夫。
洁白的病床上，静静躺着一位妇人，因为常年卧躺在床，脸颊较瘦削。
老医师给妇人例常检查一番后，便摊开自带的银针包，消毒，行针，不出一会，妇人各穴位上扎了不少银针。
慕颜安安静静站在一侧，女生绝美的面孔上神情很淡，只是她漂亮的狐狸眸始终追随着老医师手上行针动作，从进针的角度到力度的掌握，再到落针的穴位……
郑队狐疑看了女生一眼，注意力便又全神贯注放回他妻子身上。
半小时候后，
老医师边收针，边说道：“好了，这次针灸治疗就到这。”
郑队连忙感谢，“谢谢医生，辛苦了。”
“职责所在，不用谢。”针灸完，老医师就打算回去了，毕竟他还有其他病人需要他诊治。
郑队和那年轻姑娘送老医师出病房。
交谈声由近及远。
“郑队，这段时间的针灸和药物配合下，病人的数据是有波动的，这说明针灸治疗是有效果的。”
老医生说着，语气又沉重了些，“只是我才疏学浅，也针灸一段时间了，病人却没苏醒的迹象。不过，既然这方向有效果，我回去再和几个好家伙好好研究，争取能有更好效果。”
“好，有劳医生了。”
老医生又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中医针灸博大精深，我才疏学浅，但医学界还是有很多能人，郑队啊，上次我跟你提的那两人，郑队有在找吗？”
“有找的，只是一时半会还没结果。”郑队欲言又止，“王医生…那年轻人的医术当真……”
老医师所提及的那两人，一位是道上之人，另一个则颇为年轻。
道上那人极其神秘，目前还无人见过其真容。
此人行踪飘忽不定，却在医学界留下诸多印记。只因，祂医毒术双绝，一副银针治好无数疑难杂症，每一例病例皆值得医者们深入研讨，故而素有“鬼医圣手”之称。
只是这人太神秘了，想寻祂之人，又何止郑队一人。
至于年轻那位…也不好请……
闻言，老医生也清楚原由，他不赞同道，“哎，郑队，你别看小瞧人家，人家虽年轻，但他的医术造诣颇高，很多老家伙的医术都未必比得上他呢。
郑队长，我可以很认真地告诉你，外界对他的评价绝不是过分宣传，他是位很优秀的药物研究员，研究出的药物创造了不少医学奇迹。”
“此外，他还精通针灸之术，是他人所不能及的，年纪轻轻就有此成就，真真是后生可畏啊！医学界的未来啊！”
说着说着，老医师不经意轻叹了一口气，“不过，他这人归属天下商会实验室，人又醉心实验，实在不好请啊……”
郑队抿了抿唇，目光坚定，“只要能让我妻子苏醒，我都会尽力一试的。”
病房门外的声音断断续续，
病房内，
独留慕颜一人。
没其他人，女生靠近病床，上下扫视着郑队的妻子。
可以看出，她被照料得甚佳，衣着整洁，虽长期卧床，但可能引发的并发症却可以忽略不计。
慕颜看了眼门口方向，确定无人留意病床这边后，她才伸手搭在郑队妻子的脉搏上，细细感受脉搏跳动的频率。
女生微微敛了敛双眸。
片刻之后，她若无其事地收回手。
慕颜以为没人会注意到她，殊不知，门外的郑队将她的行为看得一清二楚。
郑队若有所思，最后，他跟着老医师去他办公处。
……
“慕小姐，我削了苹果，你要吃一些吗？”病房有些安静，吴晓娟嗫嚅开口。
这位小姐是姐夫朋友吗？
她气质真好！
慕颜弯了弯唇，笑着婉拒，“不了，谢谢。”
回来时，郑队手上拿着一叠资料，他对自家小姨子道，“晓娟，我有些饿了，你帮姐夫打份饭回来吧。”
“哦，好。”吴晓娟点头。
等吴晓娟走远，郑队把手中的资料递给慕颜，“慕小姐，你可以帮忙看看吗？”
“这是？”慕颜有些不解，她接过资料翻看了一眼。
检查报告？
郑队妻子的检查报告。
慕颜挑了挑眉，不明白郑队为何要把他妻子的检查报告给她看。
报告有些厚，累积了好几年，慕颜一目十行，也要看好一会才看完。
而郑队则掀开他妻子的被子，开始娴熟地给她按摩腿部，疏松腿部神经。
看着妻子消瘦的身躯，掌心下皮包骨的小腿，他重重叹了一口气，刚毅的眼眸染上浓重的自责与愧疚来，“说起来 ，都是我连累了她，当年她受了很重的伤，调动医院一半资源，才勉强救回她命。”
“可她却因脑部受到重击伤到脑部神经，成了植物人，这一躺，就是接近十年啊……”
慕颜抿唇未语，她能听出，当中有故事。
忽地，郑队直勾勾地盯着慕颜，犀锐的眼眸里泛着丝丝希冀，“慕小姐，你觉得我妻子苏醒的机率有几成？”
因为他的工作性质，他那双眼眸通常是深沉、犀利、锐捷，直视一个人时，会给人一股浓浓的压迫感。
慕颜放下手中的报告单，若无其事般缓缓掀眸迎上郑队的视线，她眨了眨美眸，眸里淡如秋水，“郑队，这问题，你确定要问我？”
上次咖啡厅交锋，郑队就知道慕家这丫头不简单。
准确来说，四大家族的继承人都不简单。
对上女生温婉恬淡的面容，郑队忍不住勾唇笑了笑，“慕小姐，你懂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