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小强额头都是汗，姜婆子递了个凳子，让他稍作休息。
“你先坐，我去给你弄点吃的，乡下也没啥好的，你将就吃点。”
屁股还未沾上凳子的小强忙起身，拦住了要去厨房的姜婆子：“姜奶奶，您快别忙了。我这会子不饿。”
姜婆子还当小强脸皮薄不好意思，她笑呵呵地说道：“你啊，就当这是自个家，别和我客套。从县里赶过来，又是这个时辰，怎可能不饿呢。”
“我出门时带了干粮的，在路上已经吃过了。是真的不饿，不是和您客套。不过要和您讨碗水喝，这一路实在是太渴了。”
“那成，你千万别外道。”姜婆子去厨下端了碗水来，递给了小强。
小强仰头喝一大口，这水居然是温温的，不冷也不烫，喝下肚很是舒服。
姜婆子看他咕噜咕噜就把一碗水喝的干干净净，估摸着着实是渴了。
她又去倒了碗水，递到小强手中：“慢点喝。”
小强又喝了大半碗，才感觉缓过劲来：“姜奶奶，还别说，您家这水都好喝。不冷不热，刚刚好。”
“还不是我家大丫，她呀说不能直接喝井水，说那是生水，喝多了会闹肚子。咱也搞不明白什么是生水、什么是熟水的。不过这丫头一肚子的主意，想着也不费什么功夫，就依着她了。家里现如今做饭时都会多烧些热水，灌在葫芦里，塞上塞子。喝的时候直接倒就成了。”
姜婆子的话听起来仿佛埋怨，其实透着一股子宠溺。
小强从进门到现在还没理清姜家的人口，不甚清楚姜婆子口中的大丫是不是他认识的姜姑娘，所以不好搭话。
“直接喝井水、河水确实会闹肚子。我听县里大夫说过的，而且还不太好医治。”
他以前在乡下时都是直接喝井水，也是到了灵绣阁，才知道县里的人讲究。
寻常百姓喝水一般都会烧开了喝。
至于泡茶的水，那就更讲究了。
他可是听大姑娘的贴身丫鬟说，大姑娘专门会收集荷叶上的露珠，梅花上的雪水，用来泡茶喝。
当时他暗自咂舌，这也太费事了。
“那看来大丫没有瞎胡说了，我就说她怎么非得要家里人改了喝井水。你是不知道呀，为了这个真的是费了牛鼻子劲了。”
一提起这事，姜婆子有几车轱辘的话：“大丫去县里的杂货铺找盛热水的容器，可都没找到称心的。铺子里的掌柜还说啊，把水壶放在炉子上一直温着就成了。可咱们乡下人，连掌柜说的那个劳什子铜壶都没得，更别提炉子整天整宿地烧着，那得费多少炭火啊。”
这话倒是半分没掺假，为啥乡下人都直接喝井水，还不是图便宜。
县里人讲究，那是因为清闲。
“可大丫倔得很呀，县里没找到合适的，就自己想法子。看到家里的葫芦瓢了就想着用葫芦。为了这，我家老头子专门满村子找，才要到了好几个大葫芦，想法子把里面挖空，清理干净后，特特用来盛热水。”
说到这里，姜婆子忍不住都笑了。
家里人一开始都不太适应，尤其是男人和小子们，除了冬天，其他时节都是直接从水缸里舀水喝。
大丫为了纠正他们这个习惯没少下功夫，还专门利诱可舒盯梢。
抓到谁喝井水，就直接扣分成，一次扣一文钱。
老三几个一阵哀嚎。
可是为了不被扣分成，都老老实实地喝起了烧开的水。
不过高氏、胡氏、叶氏几人，这段时日每次来月信时，肚子不似往日那般难受，尤其是后腰不会坠着疼。
几人心里一琢磨大概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胡氏还特特嘱咐可舒以后不能喝生水，喝温热的水。
家里的女人们都觉得方便，男人们更不好说什么了，自然也不敢怕麻烦了，无非就是多砍些柴。
后来男人们也察觉到好处了，从地里回来，喝温热的水更解渴，再者，半夜渴了，直接从葫芦里倒就成了，实在是方便。
所以后来姜老头又出去找葫芦了，姜家现在现在各房屋里都备着。
小强顺势夸赞了一句：“姜姑娘很有主意。”
有自己的想法，而且能想法子去做成，哪怕只是芝麻绿豆的小事，也是难得。
从小可以窥大，是个有主意的姑娘。
“呵呵，这倒是，不是我夸自个孙女，大丫啊，她有主意，心思也巧。”
姜婆子平时里话并不多，但今日倒是打开了话匣子，实在是心里对自家孙女满意，恨不得人人知道她的好。
“就那绢花，小哥你肯定瞧过。”
听到此处，小强总算明白了，姜婆子口中的大丫就是他认识的姜姑娘。
“那是自然。”小强赶忙点头：“我可不就是为了绢花的事，才上门找姜姑娘的。不是我说，您真是好福气啊。”
姜婆子一点也不谦虚地应道：“是啊，老婆子现在就享孙女的福了。”
不过她很有分寸，和小强扯闲话，但并没有张口打听小强上门所为何事。
和灵绣阁打交道，一直是姜可意自己，是她自个跑出来的门路，也是她自个经营的。
家里的作坊是交给了叶氏和姜芳，可姜婆子并不想插手太多。
一家子儿孙多了，几房人都挤在一起，又是牵扯利益的事，哪怕是长辈，更要想着怎么把一碗水端平，不要亏了人心。
好在小强并没有等太久，姜可意和徐倩就从县里回来了。
俩人在县里闲逛了一番，但到底晓得还有活计要做，不敢耽误太多时间。
“只能是明个上午么？”
姜可意轻蹙眉头望着小强。
“嗯，临出门前秦掌柜叮咛我，务必给姑娘把话带到。明日上午不用去店里，直接去县里的福运茶楼的龙井轩。”
姜可意有些发愁，这时间显然和她去龙泉书院卖青团的时间重了。
她一个人分身乏术。
青团这生意才做了两天，明天要是不去的话，那些人不会觉得她卷了定钱跑路吧。
她又不太放心徐倩一个人去，肉夹馍摊子又离不了胡氏。
可秦掌柜能专程让小强跑一趟，喊她去，还特特选在了茶楼，估摸着绢花分成的事有眉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