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玉的房间，原本是有全身镜的，但后来因为睡醒犯迷糊，被镜子里的自己吓到几次，就把全身镜放进了杂物间。
季玉把镜子从杂物间扒拉了出来，站在镜子前将自己上下左右好一通打量。
头发几个月没有修剪，太长了遮眼睛，被他用皮筋在头顶扎了个小辫。因为整个夏天都没怎么晒太阳，今年没怎么变黑，看着还白了一些。至于身上的衣服，深蓝色的卡通宽松t恤，洗得有些发白，但依旧舒服又耐脏，黑色运动短裤，舒适好活动，脚踩洞洞拖鞋，在厨房站一天也不累。
头顶冲天辫，脚踩洞洞鞋，我就是我，不一样的烟火。
“多帅一小伙子啊！”季玉自恋地扯了扯头顶的小辫，将小辫扎紧一些，满意地拍了拍：“小树苗茁壮成长。”
镜子里突然出现谭秋的身影，把季玉吓了一跳：“你走路怎么没声！”
谭秋的嘴角抽了抽：“跟我来。”
“去哪儿啊？”季玉连忙跟上。
谭秋拿了车钥匙出门，季玉扭扭捏捏地上了副驾驶：“要出门啊，你先让我换身衣服啊。”
谭秋瞟了他一眼，发动车子：“一样的。”
换不换都没有区别。
季玉讪笑着，拆了头上的小辫，借着后视镜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但越抓越乱，越乱越丑……
季玉最终泄了气，放弃了挣扎，重新扎了上了冲天辫。
谭秋载着季玉出现在林耀的店门口，林耀的店员十分有眼色，一见她来了，连忙去叫老板。
谭秋没下车，一把将季玉推了出去。
急匆匆出来的林耀一把扶住趔趄的季玉，和季玉四目相对，下一秒两人如过电一样哆嗦了一下，同时退开一大步。
季玉：好靓的仔，全身看起来都好贵，不能碰，赔不起。
林耀：秋姐的新男人，看起来好特别（土），不能碰，惹不起。
谭秋指了指季玉：“把他收拾出点人样来。”
她说完就一脚踩下油门，让两人闻了一嘴的车尾气，顿时咳嗽一声高过一声。
止住了咳嗽，季玉和林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同样的茫然和不知所措。
季玉率先再次后撤一大步，哪有男人打扮的这么精致的，都说搞时尚的十男九gay，别……别吧……
你退一步的动作认真的吗，小小的动作伤害那么大。
林耀将季玉眼里的忐忑和恐惧解读为——对自己的技术和审美的不信任，顿时气性就上来了。
“怕什么，我还会吃了你？！”林耀一把扯过季玉，“你放心，我和外面那些妖艳贱货托尼不一样，说剪短一点就剪短一点。”
林耀扯着季玉上楼，进了谭秋专用的VIp室，一把将季玉摁在椅子上，豪气万千道：“说出你的想法！想要什么样的发型！”
“呃……”
林耀鼓励他：“要勇于表达自己！”
林耀摩拳擦掌，来吧，无论是五彩斑斓的黑还是白里透红的黄，我托尼·林今天都会接受这个挑战。
“好……好打理的。”季玉抠了抠自己的手指头，“然……然后……阳刚一些，阳刚，阳刚你懂吗？你能理解吗？”
你能理解吗？我笔直。
林耀打了个帅气的响指：“没有问题。”
店员端来来VIp室特供点心，季玉瞅了一眼，就认出了是谭秋常吃的那家点心店出品，有谭秋喜欢的菠萝酥，茶也是谭秋喜欢的红茶。
“谭秋经常来吗？”季玉小声问。
林耀给他系上理发围裙，一手固定在他的头顶，一手托着他的下巴左右摆动，观察着他不同角度的面相，心里大致有了想法。
“还行吧，基本上每个月会来一次。不过你是她带来的第一个男人。”
无论谭秋带谁来，林耀都会说上这么一句。
“是……是吗？”
“是啊。你和秋姐是什么关系？”林耀拿起剪刀比划。
厨子？管家？保姆？
季玉皱了皱眉，不知怎么形容。
“呃……我和她，住在一起。”
“御景苑啊。”林耀的语气中带着一点点感慨和怀念。
季玉摇了摇头：“天鹅堡。”
林耀手一抖，差点把季玉的耳朵剪个豁口。
卧槽，正宫！
难怪呢，俗话说得好，娶妻娶贤，纳妾纳色，放家里的正宫可不得端庄……稳重一点。
有点不修边幅，不那么精致，也挺正常。
林耀强装镇定，镇定地拿起剪刀，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味，捻起季玉的一缕头发仔细嗅了嗅，确定是他身上的油烟味。
卧槽！
谭秋这么不当人的吗？在外边养男人几十上百万地撒，在家连个厨子都舍不得请！
我……我以前也是她养的，这家店都是用谭秋的钱开的。
林耀看着季玉的眼神，染上了一层愧疚和心疼。
季玉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了如何准确高端又时尚地形容自己和谭秋的关系：“其实，我是她的……”
“生活助理”四个字还没出口，就被林耀打断了。
“你不用说，我懂。”
糟糠黄脸公，没名没分跟了谭秋，洗衣做饭任劳任怨，每天泪眼汪汪地伺候冷心冷肺的负心女。
林耀抹了抹眼角，深吸一口气，一边和他剪头发一边苦口婆心地劝：“我说你啊，也别太傻了。跟谭秋这个人，你得趁着年轻多捞一点，别傻乎乎地捧着一颗真心图她的感情。她就没有心，除了感情，你图啥都能捞着。”
季玉满脑袋问号，发出旱鸭子般的声音：“……啊？”
“啊什么啊！”林耀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他的脑袋，“你说说你，是不是成天围着灶台转，都不好好收拾一下自己，让谭秋给嫌弃了吧？我跟你说啊，女人都是视觉动物。”
什么抓住女人的心，先抓住她的胃，都是骗人的。
季玉习惯性地想揪头发，刚抬手想起现在不能揪，不自在地扯了扯身上的理发围裙：“我不围着灶台转围着什么转，除了做饭，我也不会做别的。”
林耀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来，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看着年纪也不大，就甘心一辈子围着灶台打转。”
“我不小了，我都十九了。”
搁在老家，他这个年纪，都可以定亲了，有很多都当爹了。
林耀：“才十九？天呐！”
这小兄弟该不会还没成年的时候，就遭了谭秋的毒手了吧！
谭秋的无耻，刷新了林耀的认知下线。
林耀的嘴嘚吧嘚个不停，一直给季玉上教育课。
手把手地教他怎么攒私房钱，怎么利用谭秋的资源提升自己，怎么甜言蜜语地哄谭秋高兴，还有穿衣打扮、护肤保养，恨不得把自己毕生经验在这短短的几个小时内全灌输给他。
季玉刚开始觉得林耀说得很有道理，努力记下他说的那些很实用的生存小技巧，但说得太多了，他那迟钝的脑子就不够用了，听得云里雾里。
林耀一看他神游天外的表情就知道他没记住，牙一咬，拍了拍季玉的肩：“加个微信，我整理成ppt发给你。”
季玉：“啊？哦，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