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宋芝菡的气愤指控。
皇帝只觉得莫名。
他和意儿之间的事情。
跟皇后有什么关系。
他冷眼扫过宋芝菡，指节轻叩桌面，眼底阴郁，“朕耐心有限。”
“希望你能给出个合理的解释。”
宋芝菡表情一凝，舒了口气道，“臣妾冒失，望皇上恕罪。”
“冒失。”皇帝盯在宋芝菡身上的眼神闪过冷光，“皇后身为一国之母，合该端庄稳重，贤良淑德。”
“臣妾知罪。”
宋芝菡捏紧拳头，指尖潜入掌心。
“但臣妾依旧不能接受皇上对禧贵妃的安排，禧贵妃诞下龙凤胎，实乃皇家功臣，堂堂贵妃如何能被贬在外！”
“这若是传出去叫天下人如何看待禧贵妃，难道要叫禧贵妃永远藏匿在外，这与外室何异，又于阿哥公主是何等不公平。”
在宋芝菡看来。
禧贵妃离宫，对她们母子三人定然是一场灾难。
于公于私她都不能置之不理。
“朕自有安排，不必多说。”
“皇上！”
“出去。”
宋芝菡不死心，还想再说什么。
可对上皇帝冰冷的眼神。
她只能妥协。
出了乾清宫，看着阳光正好的天空。
宋芝菡眯了眯眼。
“找到在哪了吗？”
“只能确定是在城郊附近，但城郊庄户多，且有都是世家基业，不好深入搜查。”
“意姐姐待我不薄，便是为了两个小家伙，本宫也不能让她们母子流落在外受苦。”
她压下心中的焦虑。
回头往乾清宫看去，不明白皇上非要行此举的用意。
明明意姐姐早就知晓皇上当时留她在宫中，定是所求不小，或许早就猜到了答案。
皇上难道真的以为意姐姐什么都不知道吗。
明明意姐姐和她相处很好。
为什么非要让意姐姐出宫呢。
又不是让皇上只能二选一。
“娘娘！”
苏培盛追出来，老脸纠结着不好开口。
“苏公公，可是皇上还有什么吩咐。”
“娘娘请接旨。”
此话一出，四周原本准备退避的宫人齐刷刷跪下。
宋芝菡同样在竹茹的搀扶下跪地。
“传皇上口谕！皇后宋氏目无尊卑，殿前失言，念及初犯罚在景仁宫内跪半个时辰，誊抄宫规两遍，以儆效尤，钦此！”
苏培盛觉得皇上是懂怎么羞辱人的。
这些惩罚，单拎出来都不算重。
但建立在皇后这个身份上，却是实实在在诛心。
但凡皇后是个自尊心强的。
一时半会都消化不了。
但令苏培盛意外的是，看着是个刺头的宋皇后。
竟然能面不改色接旨。
甚至恭恭敬敬磕头谢恩。
“娘娘请起，奴才告退了。”苏培盛忙扶起皇后，告罪离开。
宋芝菡面色平静得站起身。
直至回到景仁宫。
脸色才逐渐难看起来。
她咬紧牙才不让眼泪掉下来，长这么大，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
偏进宫两年，把她这十几年没受过的冷待委屈都受了个遍。
“娘娘，将军说再过两年便好，咱们再忍忍。”竹茹放柔声音安慰。
“忍？本宫从进宫就开始忍，换来了什么！”宋芝菡一听到这个忍字就气的把东西摔出去，“就是忍来忍去，本宫才没名没份厚着脸皮在宫里待了两年！”
“都成皇后了还要忍！”
皇上既然那么不待见她。
为什么还要执意封她为后！
宋芝菡到底也是千娇百宠长大的姑娘。
这两年积压的负面情绪在此刻失控决堤。
但这片刻的崩溃。
在御前姑姑过来时，仍不得不整理好情绪，再次转过身时，已经不见怒色与泪痕。
她仪态得体，跪在地上，背依旧挺直。
-咸福宫-
静和乖乖牵住温宜的手。
两人蹲在小花园中。
不远处华妃敬妃惠妃三人坐在亭子内。
世事无常。
放到几年前，谁都不能想象她们能和睦在一室之中。
“皇上今日恼了皇后。”
“皇后怕是会怨你。”敬妃看向华妃。
“哼。”
华妃轻哼一声，“怨本宫的人多了去了，在座的谁没恨过本宫。”
她凤眼上挑，毫无畏惧。
敬妃和惠妃同时翻了个白眼。
也不避着人了。
当初被温宜静和看到她们不睦后，吓坏了两个小公主。
很多事情想要抹平。
一是时间，二是资源。
年家如今虽落魄，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何况华妃得宠多年。
到底对静和往后有好处。
如今她们相处模式，是什么话都敢说，谁也都奈何不了对方。
之前那些下毒暗害损阴德的法子，在温宜静和一天天长大的过程中，都不再碰了。
“那你准备如何，淳儿那丫头出了宫竟就给你回了信。”
沈眉庄忧心忡忡。
华妃扫了她一眼，“就你们那些歪瓜裂枣，信刚到宫门口都被皇上揽去了，谁敢给你们回信。”
“后续我怎么知道，她就让我做这么多。”
沈眉庄和敬妃相顾无言。
她们也不懂淳儿这么做的缘故。
而被人看不懂的淳儿。
现在已经溜出京城，找了个灵气相对浓郁的地方暂住了。
进度比预想中要快。
她跟皇帝已经进入冷战期了。
一方面是她被欺瞒被哄骗被冷落。
另一方面是皇帝日复一日的服软妥协。
这段感情中两个人都处于被动，又都有能随时抽身而退的后路与底气。
所以。
他们一个不愿意接受这段建立在无数谎言的感情，一个无法忍受持续性的放下身段去哄去讨好。
这样的基调。
注定了他们之间一旦出现裂痕，就需要动用全身去修复。
而异地的距离。
让所有裂痕被短暂拼凑，接着再次破碎。
裂痕只会越来越大。
而不会恢复如初。
当一段感情无人再愿意妥协时。
结局已经浮现。
这一次的冷战持续了四十五天。
将近两个月的没有见面。
那封最新出现在书架中的信这般写道。
【世界于我，如我困于四四方方的天中，我深知万水千山深知山川河流，却依旧甘愿锁于身宫，自毁灵魂自遮双目，为这一方天地，奉献一生。
他是自由的，她们是未见光明的。
而我，是自甘沉沦的。
惰于自救，吾知耻】
对于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被皇帝刻意遗忘冷待，身处宫外。
她该绝望无助，即便她来自异世，依旧会无措彷徨。
皇上难道真的难以预料她的处境吗。
自然不是。
他反而该是很清楚。
因为这对他而言太过熟悉。
从前的柔则，如今的华妃。
都曾经历过。
而淳儿将此归类为：驯化。
当感情不够支撑她的服从与妥协时。
调教手段便会登场。
她同样深知，故而同样不肯退让。
这样的结果便是恶性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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