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巍走到门口，低头点了根烟。
陈家两兄弟和许晋也一同站着，叼着烟，沉默吸了一口。
屋内男人的惨叫声隔着门都听得见。
“上次你也用的是这种方式吗？”顾巍问。
陈睿祥抬眉瞥了一眼，苦笑出声，“我上次只带了两人吓唬吓唬他，他立马就供出你了。”
顾巍明白点头，“再等个几分钟，再拔两颗牙估计就差不多了。”
许晋在一旁插嘴，“喂，大哥，你这样凶狠你老婆知道吗？”
顾巍的脸在烟雾缭绕中若隐若现，许久才说，“我不需要她知道，这些肮脏事不会到她跟前。”
果然没两分钟，里面的人来报，谢天临招了。
熄灭烟，四人互看了一眼，长腿进了屋。
谢天临嘴角溢血，手脚都不常规地耷拉垂下，嘴里喃喃道，“我招，我招。”
顾巍带着气场坐在他跟前，淡淡抛出一句，“说吧。”
“都是我爸的主意！跟我没有关系。”
“他其实早得了癌症，命已经不长了，他就想在死前给我留点财产，他有什么错？他找过顾叔叔，想多赚些钱，可是顾叔叔不愿意啊。”
他眼中全是怨恨，继续道，“如果不是因为这样，他也不至于铤而走险。所以你们顾家也不是全无辜！！”
“你们两家享受着世家的富裕，哪里能想到我们这些小人物生活上的苦楚？所以也怨不得我爸，你们就是欠我们的，你们资本家从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身上剥削了多少，我们弄点手段也是应该的。”
顾巍眼底强忍怒气，冷酷道，“所以你们就设计栽赃给我们顾家？”
谢天临抹了把嘴角的血，咯咯笑道，“我可不知道，我爸什么也没告诉我。你问我也没有用。”
顾巍坐回位置，靠在靠椅上，淡然道，“那再撬你两颗牙齿，看你是否还是不知道吧。”
那保镖眼疾手快，一把擒住谢天临的下巴，用力一捏，钳子瞬间扯下一带血的牙齿。
他还想继续掰一个，谢天临痛苦求饶，“我说…我说。”
保镖将他甩到地上，他一边喊疼，一边说道，“有一天晚上…我爸突然接了个电话。
不知道对方说了啥，他很激动地说不能这样，他们两家毕竟对自己有恩。
对方又说了几句，我爸纠结几下，才问能给多少钱。
后来… 后来那人给了一大笔钱，我爸都给我了，他自己说是意外中毒身亡，其实是他故意找人配了药。
本来他就没几日好活，与其这样，还不如做绝了大赚一笔，然后保我以后三代不愁衣食呢。”
这座豪宅位处豪华地段，里面装潢也是富丽堂皇。可是如此奢靡灯光，也照不亮几人内心的黑暗。
“谢叔得癌了，为何从不跟我们说？”顾巍心里涌上酸涩，眼眶逐渐通红。
谢天临讥讽一笑，“跟你顾家说？然后再得你家一点恩惠？我们家还要感恩戴德。你爸还说送我一套房子，什么房子？最远的地段，上不了台面的大小？你们以为是恩赐，可对我来说就是侮辱！你们在侮辱我的尊严！我们谢家不需要！”
他疯魔一般，嘴角溢着鲜血，可眼神里满是疯狂，“所以，我们靠自己赚了！我们有本事赚到豪宅、美女，不管我们用的是什么方式！我们就是有本事！”
“哈哈哈哈哈哈。”他状若疯癫地狂笑。
这一刻真的像疯了。
顾巍久久沉默望着这多年的兄弟，面无表情的面容瞧不出什么思绪。
半晌，他高大的身体转身，大衣的衣角扬起一阵风，风里传来一句话，“陈睿祥，这就是我给你的真相。其他的，我就不恭候了。”
说完，他带着许晋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陈家兄弟二人，以及那个状若疯子的昔日兄弟。
留下来的人，将承担所有的痛苦和懊悔。
***
半夜，软软睡得正香甜。
白润的脸蛋埋在深色的床单里，在夜光的一点点照耀下，显得越发娇嫩可人。
她似乎在做什么美梦，嘴角还勾着一抹微笑，凑近嘴边听，隐约听到几个断断续续的词，
“老…”
“老公…”
“不要…”
赶最早飞机回来的顾巍，原本冰峻的眉眼如春雨消融。
他忍不住俯下身，亲上了那张自己朝思暮想的唇。
哪怕惊扰佳人的美梦也在所不惜。
“唔…”
“不要…”
软软惊呼一声，睁开迷离的双眼，躲避着，可又躲不开。
“陪老公去洗澡好不好？”顾巍诱惑地询问，其实只是礼貌询问。
他的动作已经轻而易举地将某甜品抱起了，不容拒绝。
“不要！我要睡觉。”林软软气坏了，撅着小嘴闹脾气，哪有人大半夜非把人吵醒的！一点也不礼貌。
某男人充耳不闻，单脚踢开浴室的门，将小妻子的所有抗议都隔绝在门后。
黑夜总是很长，里面润藏着痛苦与不安，谎言与欺骗。可两具相爱的心依偎在一起，便能阻挡这所有的不好。
待天色泛白，顾巍才饶过软软，心满意足地看着她慢慢进入梦乡。
确定她睡熟后，顾巍迎着霜露，出了门。
他还有事情没有完成。
顾家小院，
两老人早早等在那里。
顾老穿着得体，神色严肃到仿佛要去联合国演讲，顾太眼中难掩紧张，她不知道自己的心脏能不能承受儿子带来的消息。
顾巍一脸淡漠，走进两老跟前，先是板正跪地，重重给两位老人磕了几个头，声音凿凿道，“儿子慎巍无能，到今日才将顾陈两家恩怨了结清楚…”
他用简洁的语言，将谢洋天、谢天临以及陈家兄弟的误会说明清楚。
说完许久，两位老人还是久久不能平静，无法说服自己接受这个真相。
顾老看起来仿佛苍老了几岁，尾音颤抖道，“老谢他…糊涂啊！”
顾太掏出手帕，擦了擦湿润的眼角，谢天临那个孩子她也看到大，也怪他们没有早早意识到老谢的思维没有想开。
死者为大，老谢这个老伙计也没了，谢家两老也没了，只留下他们俩老头老太孤单地活着。
年纪大了，也就什么都看开了。
“跟陈家两兄弟说，谢天临是老谢独苗，留一条命吧。”
顾巍没有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