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经是晚上的八点钟了。
宋卿衣刚到樊乱的宿舍时，里面还有好几个检查人员在对樊乱的私有物品逐一清查，他们甚至连床单和衣服上的每块布料都没有放过。
樊乱的宿舍很小，因为末日资源紧张，所以哪怕他是樊主任的儿子，他所在的宿舍还是合住的，九平米的房间里放了一张上下床，两个私人柜子和两张桌子外，就没有别的东西了。
靳明风是樊乱的舍友，早早就被带去问话了。
江副主任也在，看到宋卿衣来了，还打趣道：“又见面了，宋小姐。”
宋卿衣打声招呼，顺势问道：“有什么收获吗？”
“没有，干干净净，没有一点儿异样。”江副主任靠在衣柜上，他倒是没有意外，他本就不相信樊乱会是那个叛变的人。
宋卿衣点点头，环顾四周，这里真的很干净，又恰到好处地体现出人在这里居住的痕迹，而且没有盆栽没有绿植，整个房间白的可怕。
“他的私人物品上有关于植物的吗？去过哪里之类的？”宋卿衣问道。
“那肯定有啊，他是生物科学的研究生，本来就是跟植物打交道的，没有才怪。”插话的是里面一个男性，大概五十几岁的样子，他扫了宋卿衣一眼，语气不善。
气氛莫名有些压抑起来。
宋卿衣觉得很奇怪，直言：“你为什么对我有敌意？”
张贤业愣了一下，像是没有预料到宋卿衣会这么直白。
“没有没有。”江副主任打圆场，“樊乱是他的学生，没有针对你的意思，就是关心心切了而已。”
宋卿衣面无表情，“可我想我也没有错吧，我捡到了一支录音笔，然后顺其自然去找了真相，然后偶遇你们，跟着你们回来，总不能因为我背后什么人都没有我就要被人敌视吧？仅仅是因为录音笔里的内容关乎到你们的好朋友好学生，可这到底跟我有什么关系？”
一番话下来，张贤业憋红了脸，其他人也是动作一顿，房子里突然有了几声轻微的叹气。
“哈哈哈哈哈。”江副主任直接笑出了声，揶揄道：“宋小姐家境应该不错，爸妈疼爱吧？一看就没有经历过社会的毒打。”
他还做了几个手势，把自己逗乐了。
宋卿衣……这人跟研究院副主任这个职位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匹配。
“咋啦？你怎么看着我？觉得我不像副主任啊？”江少臣摊手，跟她解释道：“我就是个充数的，我老师才是着名的生物学学家，可惜最后丧尸爆发没挺过来，所以我作为唯一一个徒弟，才勉强得了个位置，实际我也得听他樊主任的，我专职打下手，不过什么都没研究出来，我们也是摆设了。”
调侃的话让气氛缓和了一下。
“都末世了。”宋卿衣大概也能猜到怎么回事，默默吐槽了一句，然后戴起手套专心看起房间来。
江少臣轻笑一声，倒是没说话，他看向桌子上周知雨和樊乱的合照，也沉默了。
宋卿衣还是对樊乱的私人物品比较感兴趣，她来研究院一趟，总不能一点儿收获也没有吧？
她拿起桌面上的合照，照片上的两人举止亲密，身后的背景虚化了，但明显能看出来背后有着一大片的绿植。
抽屉里还有他做的一些植物和昆虫标本，被一一摆放了出来，都是一些很常见的植物和昆虫，剩下的就是一些书籍之类的。
依靠塞米安给予的能力，宋卿衣一目十行看起了书中所有的内容，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把十几本书全部看完，还是没有异样。
如同他们所说，樊乱并没有任何可以值得怀疑的地方，从书上的笔记来看，还能看出是个十分有趣的人。
那她的线索在哪里呢？
宋卿衣有些着急，第三天很快就到了，她还是一团雾水的状态。
“宋小姐好像很着急的样子。”江少臣递了瓶水给她。
宋卿衣接过来喝了一口，半认真半开玩笑道：“因为我身带使命，能拯救整个世界。”
“哈哈哈哈，你真有意思。”江少臣笑得不行。
“能带我去看下樊助手的工作岗位吗？”宋卿衣没放弃，既然宿舍没有，那就去工作岗位上看看。
“行啊，宋*救世主*小姐，这边请。”江少臣在前面带路，边走边说，“其实我们这也没有什么秘密，因为什么都查不出来，每天就切丧尸做猜想然后研究，然后一无所获，然后再继续切片，我一个月下来，切的肉比我三十多年加起来都多了。”
宋卿衣好奇，“依靠国家的大型武器，镇压那些丧尸并没有难度吧？为什么不把它们全部消灭了呢？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
“因为没有用。”江少臣指着窗外，那些丧尸此刻非常安静，“其实自保完全没有难度，粮食也是够的，所以政府才会把居民留在城市里，也能镇压得住，问题就在于，消灭不完，丧尸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怎么杀都杀不完，一眨眼的功夫，丧尸的数量又多了很多，越杀越多，不杀还稳定一些。”
宋卿衣猛地站住了脚步，“所以，丧尸地不是圈起来消灭的地方。”
“一开始是，后来发现这件事后，我们就只限制了它们的行动，后来丧尸进化，加上丧尸地的数量越来越多，就失控了，害死了很多居民，安全之城的建立一度停滞。”说到这里，江少臣有些难过。
“安全之城？”宋卿衣眼睛一亮，新线索！
“啊，对，这个名字是我自己起的，外面的人还不知道，国家想建一个大的城中城，能让所有居民都居住进去，一开始想建立在地下，想到了吧？”江少臣苦笑一声。
宋卿衣马上想到了，“动物丧尸。”
“没错，本来已经快弄好了，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几乎在一夜之间没了。”江少臣苦笑着调侃自己，“我当时行李都收拾好了，后来差点没自杀去。”
宋卿衣疑惑：“为什么不建立在地面？而是要建立在地下？”
“因为根本建不了，一开始也已经划好了地盘，准备开始动工之际，丧尸就群起而攻之，丧尸死得越来越多，堆了一山又一山，可丧尸的数量也越来越多，而且……”江少臣停顿了一下。
宋卿衣马上追问：“而且什么？”
“而且从来没有接触过丧尸的人，变成丧尸了，无缘无故，我们连病毒是什么都找不到，就是突然间从一个生物变成了另一个生物，从里到外，从人类变成了丧尸，全新的基因，找不到一丝曾经是人类的痕迹。”江少臣习惯性地挠了挠后脑勺，长时间的研究得不到任何进展，他也很烦躁。
宋卿衣很震惊，“没有接触过也会变成丧尸吗？空气传播？”
“不知道，那为什么有些人没变，有些人却变了呢？”江少臣叹了口气，苦中作乐道：“你别说，现在算是习惯阶段了，反正还是生命体，在热武器面前都是渣渣，也许很多年后，我们就能找到方法了呢？所以目前为止，国家的中心还是放在建设上，先保障人民的安全吧。”
宋卿衣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她没有很多年啊，她第五天就要说拜拜了。
两人谈话间，来到消毒区域，穿过消毒区后面的工作间，江少臣刷上自己卡带着宋卿衣走了进去。
一进去宋卿衣就看到了一整个大厅的丧尸标本，泡在福尔马林里，旁边是一圈办公桌，后面则是封闭的实验区。
将近晚上十点，还有不少工作人员还在加班加点的工作。
“末日等不了人，所以我们是三班倒，无时无刻都在工作。”江少臣解释，领她来到樊乱负责的岗位上，“这是他最后一次切开的丧尸，现在是唐老师负责，那是他的工位。”
此时，刚好唐夕木走了出来。
唐老师和宋卿衣对视了一眼。
宋卿衣点头打声招呼，“唐老师，你好。”
“你就是那个不会被丧尸攻击的异能者啊？”唐老师是个三十几岁的女性，一头短发非常干练，她走到办公桌边上喝了一口水，上下把宋卿衣打量了一下，“这么好看啊？”
宋卿衣对她感观不错，半开玩笑道：“说不定就是因为长得好看，丧尸病毒才放了我一马。”
“不然浪费这张脸了，哈哈。”唐老师丢给她一颗糖果，“不错，有意思，你来调查樊乱？”
是一颗陈皮糖，宋卿衣边吃边说：“嗯，唐老师有什么可以提供的吗？”
“没有，我也不信，樊乱可善良，算是个半素食者，肉类都只吃鸡蛋和贝类，背叛人类这个事情想都不敢想会发生在他身上。”唐夕木摊在椅子上，“所以我更相信他是被控制了。”
“没错！”旁边几个研究人员跟着点头。
“那事情更加严重了，它能控制樊助手也能控制别人，就像人能无缘无故变成丧尸一样，如果这个猜想是真的，这才是真正的末日。”宋卿衣脸色凝重。
她想，到底樊乱和其他人的区别在哪呢？
而此话一出，江少臣等人脸色都变了。
唐夕木透过灯光看自己的手，幽幽道：“那也是你们异能者先变吧？”
“樊乱是异能者？”宋卿衣顺着这个方向猜去。
“当然不是啦。”唐夕木哈哈笑了两声，“我安慰自己的呢。”
旁边，一个扎着丸子头的女孩弱弱地举手，“那个，说不定樊乱研究院真的是异能者？”
众人瞬间看了过去。
方小余被众人看得一哆嗦，还是鼓起勇气道：“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一个月前，我和他一起做研究，当时是凌晨五点，我很困，然后放刀的时候没放稳，掉了下去，一转头的时候，他接住了，但是巧就巧在，我记得放刀的时候他还在几米之外的地方。”
江少臣眉头紧皱，“小余，这件事你怎么没说呢？”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转身的时候他跟了上来，我不敢确认，我怕是我想太多了，这真的是件很普通很普通的事情，因为我自己也偶尔能接住掉落的东西。”方小余有些紧张，“我就是怕误导了嘛，而且他是樊主任的儿子，我又是文老师的学生，文老师和樊主任不对付，我更不敢说了。”
方小余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还怯怯地看了江少臣一眼，她和江少臣是一派的。
江少臣扶额，是他的错，没办法将恩师的学术发扬光大取得重大成就，还连累了一众人忍气吞声。
“唔～”唐夕木摸着下巴思考，“你说奇怪吧，是有一点点点点奇怪，你说没有吧，也没问题。”
“而且成为异能者也不是什么坏事啊，没必要藏着不说吧？”其他研究员有一点不相信。
方小余恨不得钻进地缝里面了，小脸通红，早知道她就不说了。
“但如果他是异能者的话？好像说得通了。”宋卿衣仿佛被点醒了一样，头脑风暴，如果他是异能者……
“什么说得通？”江少臣不明白。
宋卿衣猛地一惊，“我明白了，是异能者。”这才是她来到这里的真正目的。
“什么？”唐夕木疑惑，“异能者怎么了？”
宋卿衣顾不上解释，马上问道：“江主任，能不能带我去看一下其他异能者？”
话音刚落，一声巨响凭空炸开，研究中心的一方在黑夜中爆炸。
整个研究中心都在轻微的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