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津夕吗？”他问得很小心，怕她会拒绝，“你上次说想看看我外公外婆的小院的。”
程登登睁开眼睛，倏地坐了起来，眼眸亮晶晶的，“去！”她答得很痛快，“我一直记着你说的星空呢！”
他还没来得及答话，她面上的表情又转变为失望：“不行啊，最近梅雨天。”
姜森把手机放在她面前，示意她看看。
是【外公】发来的照片，照片有很多张，每一张都是不同的花卉和植物，它们的相同点是，有雨水洗礼后的清新。
图片看完，最后是一条语音。程登登没有点开，把手机还给了姜森。
“这些花花草草的照片，是我外婆让发的。她不会用智能手机，但会让外公发些她的花花草草过来，有时候是纯粹的炫耀，但更多的时候是想我们了又开不了口直说；我外公喜欢发他的书法，有时候也会发猫和外婆的照片，也是表达想念的意思。”
姜森解释完后，两个老人在程登登心中的的形象一下具象了不少，都是内敛又含蓄，却偏偏让人觉得可爱的老人。
程登登的爷爷奶奶不同，尤其是奶奶，她习惯更直接地表达，“乖孙啊，奶奶想你捏”这种话张口就来。但自从发生上次那件事情后，奶奶很久没说过这种话了。那次之后，程登登也一直没去过爷爷奶奶家。
据程有金和吴女士说，那个小区已经围了起来，爷爷奶奶现在住在城南，等拆迁安置房交房了就会搬走。那栋见证了程登登无数幸福回忆以及心底最深处恐惧的老式楼房，正在化为一堆断壁残垣，最后无迹可寻。
姜森见程登登沉默了许久，轻声说：“你不想去也没关系，我们换个地方去逛逛。”
他怕爷爷奶奶的思念对程登登是一种负担，怕她因此不快。
“没有，我刚刚只是想到我爷爷奶奶了。我想去的，看不了星空就看花和猫吧。反正这么好的院子，肯定晴也漂亮，雨也精彩。”程登登换了个轻松的语气，“你外公外婆肯定也想念他的大孙砸的！”
他被逗乐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20分钟到了，可以去洗澡了。”
程登登不情不愿地起身，幽幽地说：“你这样好像我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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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里传来水流的声音，姜森走到窗边看着漆黑的天幕，突然想点一根烟。
他摸了摸口袋，除了手机什么也没有。
浴室敲门声响起时，程登登吓了一个激灵，她关掉淋浴头。
“姜森？”
不是他还能是谁。
“是我，我去车里拿点东西，一会儿上来。”他说道。
“哦，好的。”
水流声再一次响起，姜森离开了程登登家。
程登登敷着面膜从卫生间出来时，姜森还没有回来。
难道他决定回自己家睡了？
程登登疑惑地打了个电话过去：“你回去了？”
听筒里传来姜森的轻笑声，“你好像很失望？”
“失望你个头！我是想说，如果你回去了，我现在就反锁门睡觉了。”程某人炸毛了。
她从来没有反锁门的习惯。很多次夜晚，他会来看看她，她不知道的时候。
“之前不是不锁吗？”说漏了嘴。
“你怎么知道我不锁？”程登登的毛炸得更开了，“你不会半夜潜进我家里吧？”
虽然门锁的密码是程登登一个字一个字发给他的，但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有人出现在熟睡的自己身边，这样的事情对程登登而言，过于诡异了些，即使这个人是姜森。
门口传来输入密码的声音，一声音效之后，大门打开，姜森走了进来。
程登登坐在沙发上扭头看他，原本还有些复杂的情绪，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好像平复了不少。
程登登想了想，还是要确认清楚，不能冤枉了人家，“你真的半夜潜进我家？”她一把接下面膜，质问道。
虽然不明白程登登为什么一定要用‘潜进’这个词，但他还是温柔地解释了一番：“其实这些日子，除了我们见面的日子，其余时候，只要你住在这，我都来看过你。”
“每天？”程登登有点难以置信。
“嗯，每天。”
“为什么？”
“因为每天都想见你，如果不看看你，总觉得一整天都不完整。所以下班之后会先来你家看看你。”
好像诡异的感觉减淡了些，“那你可以提前告诉我啊，我可以不睡着等你的。”
她此刻的感觉是自己吃亏了，他天天看她，但她却隔三差五看不到他。
姜森莫名笑了，拿走了她手上的面膜，扔进了垃圾桶。
“别扔啊，我还准备擦擦脚呢。”程登登一时间不知道该心疼脚还是心疼面膜。
“你的脚很漂亮了，不敷也没关系。”说话间，他抱起了沙发上的她，朝房间走去。
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烟草味，不难闻，但程登登不太喜欢。
“你说去拿东西是去拿烟？”
“嗯。”
程登登记得，她好像只见过一次姜森抽烟的样子。
“抽得多吗？”
他低头看她，摸不准她的后话，“你说今天还是平时？”
“平时。”
“最近几个月还好。偶尔。”
进房间了，程登登被他放在床边。她坐下来看着他，“吸烟有害身体健康，少抽点。”
他点了点头，“好。”
“最好不抽。”程·得寸进尺·登登。
他很享受这种被她管着的感觉，甘之如饴。“好。”
程登登很奇怪，这人突然笑啥玩意。
“被你打岔我都忘了谴责你了，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我可以不睡觉等你的。”
姜森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他亲了一口面前气呼呼的刺豚，开口道，“我一两点来的时候，你睡得很香。第二天我就提早一点，结果你十一二点时，你也睡得很香。”
他顿了顿，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继续说，“你能等我到几点呢？”
被将了一军，程登登认真思考着这个问题。
“那是你没说你要来，你要是说了，我肯定不睡着。”她给自己找了个绝妙的借口。
“那好的，我现在回家去洗个澡，换身衣服过来。”姜森弯腰盯着她，眼中似有深渊，要将她吸进去。
他语速很慢，“你不要睡着了。”
听懂了言外之意，程登登脸上露出绯色，没有作答。
“你怎么脸红了？”
明知故问。
程登登拉过夏被盖在头顶，挺尸般躺了下去，“快走吧你。”不忘补充一句，“阳台柜子里有太阳伞，借你挡雨。”
“雨停了。”又一阵笑声传来，他的声音渐远：“你别睡着了哦。”
直到关门声响起，程登登才把头从被子里放出来。
长吁一口气后，程登登后悔了。
真没出息啊程登登，怎么就这么不经撩拨呢？
明明要问罪他半夜私闯女子深闺，怎么最后变成了答应等他？
都是他那张脸的错。
不对，还有他的声音。
不对，还要加上他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