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如墨，甄稳在莫孤独的住处，难得进了屋里。
莫孤独一直在凝视他，等他说话。
可偏偏甄稳什么也没说，也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你来就是为了看我？”
莫孤独忍不住先打破了沉默。
甄稳看看他腰间枪：“我一直没有明白，你如何会去比枪？”
“不明白？你真的不明白？”
莫孤独透出一丝惊讶，甄稳想不明白的问题这才真是个问题。
“你是看到了江难，所以才做出如此的决定？”
莫孤独沉默，看来甄稳还是想到了。
莫孤独毕竟技高一筹，他发现了江难，江难却没有发现他。
这些并不能让甄稳感到喜悦，莫孤独已经暴露，现在是如何让他离开的问题。
甄稳叹口气，他实在不愿莫孤独离开，他的存在使很多问题变得简单。
“你是否要让我离开这里？岩田见过我，你一定在担忧。”
甄稳默默点点头：“不止岩田，还有个伊贺。他是一个将军，专程为看你和岩田比枪而来。”
莫孤独淡淡道：“杀他。”
院门吱嘎打开，甄稳扭过头去。
莫孤独笑笑：“江难！我相信她知道了消息。”
片刻，进来的果然是江难，她已换回蓝色裙装。
她在外面看到甄稳的车隐在树影下，见到甄稳也没觉得惊讶。
江难关上门走到近前，一双妙目目视莫孤独。
莫孤独嘿嘿笑道：“你怎么跟他一个毛病，只看着我不说话？”
江难抬头看着窗外，似乎在忍耐怒气。
没有人能对莫孤独表示愤怒，哪怕一丝不悦，江难是个例外。
“我知道你一定会去比枪。”
莫孤独也不解释，他知道江难没有危险的情况下才去比枪，若是江难出现危险他绝对不会去。
但是这些话他宁可闷在心里，任其腐烂灰飞烟灭也不会说出来。
为此他只有沉默，沉默是一种最好的酒，可以让人躲避回答。
甄稳一脸惊诧忽然道：“江难，你也去了西郊？”
江难扭头瞧着他，不知他是如何看出来的。
甄稳看她的表情已经猜出，自己说的完全正确。
莫孤独却摇摇头，他自信，若是江难出现在那里，他一定会看到，一定会发现。
江难讶然道：“你怎么知道我去过西郊？”
莫孤独不由得堂目结舌，甄稳说得如此正确，江难真的去了。而自己竟然没有发现！
不由得心中一惊一喜，惊的是甄稳看出江难去了西郊，而他却没有看出。
喜的是，江难的本事见长，连自己都没有发现她的身影，这个本事已超过自己当年在她这个岁数。
当时莫孤独全神贯注于岩田，心无旁贷。岩田身上的杀气，浓重的几乎压迫的让人无法呼吸！
莫孤独杀气和岩田相仿，两人都针对对方，因此并没有发现其他目标。
就像岩田也没有发现伊贺一样，两人都是绝顶杀手，只不过是当时的环境影响而已。
江难也的确有那本事，如果是换作常人，或者是稍微不那么利索的人，莫孤独离开之时，一定会发现。
甄稳没有回答，而是急着问：“你离比枪地点有多远？”
“大概三十米，那里杂草茂密。”
甄稳在房间里来回走动，他在思考一个问题，当时伊贺也去了现场，他带着望远镜会不会看到江难？
莫孤独见他眉头紧锁，心思凝重，感觉不太妙。
“怎么，我都没发现江难，岩田离我更远，他更不会发现。”
“不，我刚才还说过伊贺的存在，他也去了西郊，并带着望远镜，我不得不担心江难的身影面貌也被他看到。”
“他也在？”莫孤独一下目瞪口呆。他初始认为伊贺是过后听岩田讲的这事。
当时伊贺离得非常远，他有望远镜可以观测到远处事物，而江难和莫孤独看不到那么远。
再说远处杂草丛生，树木林立，躲在那里不动，若是不到近前根本发现不了。
看没看到，不能靠猜测，甄稳也无法确定。
“为安全，莫孤独你先离开。”
莫孤独没有反驳，他倒不是惧怕环境的危险，哪怕是掉头颅他也毫不在意。但是，他必须保证甄稳的安全，他不能意气用事。
但他还是心中疑惑，不说不快。
“万一你说的那个伊贺发现了江难怎么办？为何不让她一起离开？”
“不，你们俩一起离开目标比较大，再说江难现在是个未知数。”
甄稳现在无法说的太明白，若是江难离开，面对李士群或佐藤他不知如何解释。
再说，若是伊贺看见江难样子，现在就该派人抓捕他了。甄稳主要目的，就是让莫孤独离开上海。
“莫孤独，你先等我消息，再做决定何时离开。我估计你的画像已经出来，恐怕城门是出不去的。”
江难道：“就算发生情况又有什么大不了，我和他站在一起。”
莫孤独摇头：“不行。”
江难没争辩，不管谁说，反正是改变不了她的想法。
甄稳暗自摇头，这的确是一个难题。
江难不再提，而是问道：“甄稳，你怎么知道我去了西郊？”
甄稳走到她的近前，在她头发上摘下一粒带刺黑色草籽。
“我在西郊见过这种草籽。”
甄稳把草籽放在江难手心：“你没有发现它，因为它的个头比较小，而且又和你的头发颜色非常相近，这很容易让人忽略。”
莫孤独翻愣着眼睛：“嘿嘿，你观察的真仔细。怪不得戴笠能让你来做卧底，而不是让我。”
甄稳抬腕看表：“我该走了，明天，电话若连续响了三声就挂掉，那就证明江难没有问题。”
江难手上把玩草籽，道：“说说原因。”
“他们若发现你，就会抓捕我。我若还能给你挂电话，就证明我没事儿，你也就没事儿。”
“曲震海现在能否行走？”
莫孤独皱眉：“扶墙可以，快走不行。”
“这已经相当不错了，我先走了。”
甄稳离开，莫孤独看着他的背影一阵嘘唏。
“江难，甄稳好似天生就是为潜伏而生，他这样的人一生必定比枪手还要精彩。”
“是啊，若是他的枪法和他的头脑一样，那就几乎完美了。”
“嘿嘿，不可能，绝不可能。上天若是如此宠爱他，我岂不是连刺客也做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