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跟你家的条件差很多，你将就一下吧。”齐晓晓收拾好一切，坐在炕沿边，细细的小腿穿着毛衣毛裤，搭在炕边，一双凤眸有些为难地看着梁翊恒。
“可以克服。”梁翊恒笑了笑，也坐在了炕沿边，他的双手撑在身后的炕面上，看着对面的墙壁。
那上面有一个很大的相框，相框里面是大小不同很多照片，大多都是黑白的，有些已经发黄了，看得出来时间已经很久远了。
“哪个是你？”梁翊恒一张一张地扫过照片问。
齐晓晓双手撑在炕沿边，眼睛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你猜猜看？”
梁翊恒站了起来，走到相框前面，指着其中一张看上去比别的都新的照片：“这个是你吧？”
他扭头看向齐晓晓，见她微笑着不说话，知道自己说对了，”还有这个，对不对？“
梁翊恒一连指了几张，这当然不难猜，因为以齐晓晓的年纪来看，那些旧的发黄的照片肯定不可能是她的。
这些照片中依稀可以看到齐晓晓成长的轨迹，从一个呱呱坠地，双眼懵懂的小婴儿到一个亭亭玉立，坚定执着的少女，每一步都有迹可循。
只是原来她还有父母，还能看到眼底天真无邪的笑容，梁翊恒想，那时的她应该是非常幸福的吧。
梁翊恒穿着羊绒衫和毛裤钻进了被子里，屋子里的电灯随之熄灭。
刚刚换上的新被罩，被太阳晒得软软的被子，还带着一股太阳的味道，还有烤的暖烘烘的火炕，都非常舒服。
不一会他就被有些烫的炕面烤得出了汗，他悄悄地脱掉羊绒衫和毛裤，只留下秋衣和秋裤。
窗外似乎刮起了风，梁翊恒听着风声，有些睡不着。
“齐晓晓。”他的眼睛从天花板的方向转向齐晓晓的位置，隔着黑暗，开口道。
“怎么了？”齐晓晓回应。
屋子里突然多了一个“外人”，她也有些不习惯，但是想着旁边的人是梁翊恒，她的心里突然就安定了下来。
“中午的时候，你说的话是真的吗？”
他本不是那么喜欢八卦的人，但中午齐晓晓说出来的话，给他的冲击确实是有些大。
虽然也听说过什么外遇，劈腿之类的，电视剧里也经常会出现类似的情感纠葛，可赤裸裸地发生在周围的人身上，却很少能看到。
至少在他的生活中，没有听谁提起过。
“我也是猜的。”齐晓晓淡淡地道。
像是在说一件跟自己毫无关系的小事。
“嗯？”梁翊恒看着她，屋子里没有光，看不清她的脸。
凭空猜一件事情，对方好像还被戳到了痛处，这种能力未免玄之又玄吧？
“小学毕业的那年暑假，我在田里跟着干活，那天叔叔去城里买东西了，婶婶干了一半就走了，她吩咐我把剩下的做完，我当时好奇心很重，就悄悄地跟在她身后，后来看到一个男人把她接走了。”
齐晓晓的声音不大，她一边说一边回忆，梁翊恒却能听出她内心的煎熬。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你叔叔呢？”梁翊恒奇怪地问，发生这种事，小孩子不都会找自家大人说的？
“因为，我没有证据，而且我怕她不让我读初中。”虽然后来，她的确是不想让她读初中的。
“啊？”梁翊的声音非常惊讶。
虽然那会儿初中还收学费，但很早之前就已经立法，初中是义务教育的一部分，是强制必须读完的。
因此当齐晓晓说不让她读初中的时候，梁翊恒有些难以置信。
“嗯，其实叔叔家做主的人是婶婶，我能读书到现在，都是因为以前的班主任帮我跟她争取来的。”齐晓晓的声音很轻，在黑暗的房间里，却格外清晰。
梁翊恒沉默了，在他的世界里，读书就跟吃饭睡觉一样简单，虽然像他这样对于生活细节吹毛求疵的人不多，但他周围的人基本都能读完高中。
就算高中考不上，也能上个职高什么的。
后来还聊了什么，他已经想不起来了，但是一个念头在他心里深深地扎了根，那就是他要陪着齐晓晓读书，直到她不想再读下去了为止。
为了让这个读书的愿望茁壮成长，他要去做那个守护树苗的人，他要亲眼看着这棵小树成长为一棵参天大树。
第二天一早，闹钟响过之后，外面依然黑洞洞的。
起初梁翊恒以为是闹钟坏了，等穿好衣服走出堂屋的大门之后，他才发现，外面居然下雾了！
这山间的天气就是变化多端，明明昨晚还刮风来着，结果一早就灰蒙蒙的，什么都看不到了。
“过来洗洗脸吧，一会儿吃完饭，咱们就去县城。”齐晓晓把热水和冷水兑在一起，用手指搅了搅，感觉温度差不多之后，才催促梁翊恒洗脸。
天这么冷，待会儿温水就变成冷水了。
“你先洗吧。”让齐晓晓用自己用过的水，他有些于心不忍。
虽然在宿舍里偶尔会跟贾斯开玩笑，让他用自己用过的水，但贾斯没有一次同意过。
齐晓晓看着他：“你先吧，我又不嫌弃你。”
梁翊恒有洁癖，昨天晚上没洗澡就睡觉了，肯定很不习惯，再让他用二道水，她会觉得实在太委屈他了。
他千里迢迢的过来看她，她怎么能这样欺负他。
梁翊恒看了她一眼，关好门，走到水盆架旁边，往手上撩了两下水，然后弯下腰将手心里的水扑在脸上。
水温热热的，但并不烫，打在脸上很舒服。
齐晓晓站在旁边，把自己新买的毛巾递到他手上。
这次回来她基本上除了洗漱的东西什么都没带，给梁翊恒用的这些，都是昨天回来的时候，在小卖部里新买的。
梁翊恒把毛巾放在盆架上，扭头看向齐晓晓：“一会儿早饭吃什么？”
如果还是吃泡面，他决定饿到县城，看看那里有什么可以吃的。
齐晓晓递过自己用的护肤霜，是一小袋郁美净，看着梁翊恒挤了一些，抹在脸上，才开口道：“一会儿出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