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什么事情，倘若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要让人再跟第一次遇到时一样在乎就十分困难了。
舒曼原本也没打算带上卿云，可是她出了门，卿云就已经在楼梯那等着她了。
她脸上犹是火辣辣的疼着，虽然没有被爸妈打在身上，但是那种感觉好像就已经印上去了一样，他们只是说了几个滚字，这种感觉就自己跑出来表现了。
她深深呼吸了一口，慢慢地走近卿云，“一一没事吗？”
“我请家里的阿姨小心看着了，你不要担心。”
卿云轻轻说着，过来拉了舒曼的手。
舒曼勉强笑了一下，“走吧，没事了，我们要……我们先回家吧？”
卿云又点点头，就安静的拉着她一块出去。
一路上舒曼都没有怎么说话，家中已经许久没有回来，这一次又是临时回来，家里也没有人打扫。
两人沉默着回了家里，舒曼被卿云安置在了屋里的小沙发上坐着，他一人要去铺床褥收拾。
舒曼只略略坐了一会就要跟着他一起收拾，卿云待要阻止，她只抱了他胳膊，轻轻地道，“久久，我也找点事儿做吧，不然坐着只能胡思乱想，心里也难受。”
听得她这般说，卿云就不再拦了，一时无话。
临睡前，卿云照例要给她通头发，舒曼抱了他腰不肯老老实实的坐直，他也任着她高兴。
“今年过年，你要是放假的早的话，我们提前在家里准备些过年的东西吧……”
舒曼闷闷地说着，又抬了头，“今年我能做自己的主了，我们在家里好好收拾收拾，好好休息半个月……”
卿云听到这里才明白过来她说的在家里过年是什么意思，她的手不由顿了一下。
看来舒曼跟舒家阿姨叔叔的关系又恶化了，连过年也不能回去了……
他有些心疼，舒曼说了不再那么拼命，可在他眼里，跟以前也并没有什么大差别，总是让他忍不住的担心。
因为先前她昏迷那一出，他现在是逢了周末都要找她，最久一次也不过隔了十天。
她也总是不在一个地方，去找她总要花费许多，幸好的是他的名声渐渐出去了，能做的事又多了，赚钱的门路也多了，不然去找她的花销都不知道要哪里报去。
她处处都要用钱，又总要给他留零花钱，花在她自己身上的倒越来越少了，她以前衣服总不重样的，现在已经顾不得了，当季的新衣服也不怎么买了。
从前他也以为用自己所学去赚银子是归于下九流，如今却不觉得有什么了，自食其力本就应该，何苦要分个三六九等。
原先那个世界里上等下等人之分，什么上品下品才是真的糟粕，自食其力的人才最可敬。
只是他自食其力这样的容易，舒曼想要依靠她自己，怎么就这么的难呢？
不过换作是他那个世界，若是知道他要如此赚钱谋生，奶公只怕也要拍手大叹，宁可自己讨饭也不肯他如此吧？
他原先对外祖家那般冷淡，可遇到事儿了，愿意来救他的也是外祖父家，舒曼纵使现在跟家里闹了些许矛盾，可是舒家阿姨叔叔一定会接受舒曼的。
“怎么不说话了？”
舒曼听不到卿云声音，忍不住抬头看他，见他不知在想些什么，竟想得出神，她忽然便有些吃味他现在所想的事，也不知是什么事儿，让他想得如此专注。
“过年了我们还是回老家去的好，阿姨叔叔不让我们回去是一回事，我们自己不回去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便是阿姨叔叔到时候还生气着，可是外公外婆那里总是念着你的……连我这里，外公都已经叮嘱了几次，今年要早些回去陪他老人家多住些日子……”
卿云想着，柔声安慰道。
舒曼听得愣了起来。
她这副表情让卿云渐渐失了声，他是头一次这样安慰人，自己也不知道说的对不对。
在心底里，他当然觉得能跟舒曼一起两个人过年更加舒服，可是，成婚却不只是两个人自己的事情。
他这半年来跟舒宛大姐那里住着是清楚的知道了结婚跟未婚的区别。
虽然也没有人教他，但是见了几次后他自己慢慢的就想明白了。
他以前的性子也就适合一人终老了，便是逼不得已嫁了人人也不过最终还是一人，可如今他改了性子想要一双人了，那就必定要接受更多的人。
这世事哪有两全？
可舒曼这表现……是不是他哪里说的不对？
这还是她的小卿云吗？
舒曼简直不能相信，但是回过神来，她也不得不承认卿云的话说得很周到，考虑的也很细致。
就算是爸妈那里不让她回去，外公外婆那里也不会放任她一个人过年流浪在外面的。
她想着自己已经习惯了被爸妈训斥，但心里到底还是过不去，才会忘了过年还要去外公外婆家庆生的大事。
难得的是，卿云居然也没有被她话中的两个人一起过年给迷住了。
不然便是她言而无信了。
以往她说什么他便听着受着，如今也学会了怎么对她好了。
舒曼有些激动地站起来捧了他的脸重重亲了一口，毫不吝啬地夸赞道，“久久真是我的贤夫啊！”
这样的喜形于色，让卿云也跟着高兴起来，一时两人的心情都轻松了起来。
睡前是惯常的两人闲话，舒曼原本打算说些今晚发生的事情，如今却觉得这些说与不说都没有什么了，左右都是些各自的坚持，还是以前的老套子话。
至于父母骂她的那些话，与其努力想着复述倒不如全然都忘记了，谁活在世上能不招骂呢，被自己的父母骂，批评总比被旁人挑剔好吧？
有卿云这样向着她，这样照顾着她，作为她的依靠，她的依仗，她有什么可在意的？
她已经维持住了自己的立场，爸妈那里如今也奈不何不了她，此时正是发展的好机会。
万事开头难，她这头一难已经坚持住了。
虽然说的有些话，她也知道卿云未必听得懂，舒曼还是很高兴地同卿云分享了起来，到最后说的她自己心里热血沸腾。
有些话她也只能跟卿云说了，甭管他听不听得懂，他就是她想要分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