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处的时间总是过得太快，卿云的外卖还没有到，她就不得不先离开了。
这提前回来的结果就是她不得不在公司再加班一个小时，其实她第一天来，也不过是坐到工位看资料学习，可她请了半小时假，就只能再补回来。
而且，她请这半小时假落到舒妈耳中，舒妈的反应可想而知。
舒曼请假的时候就做好了被舒妈训的准备，舒妈的反应也确实在她的意料之中。
回到工位，还没挨到座椅，就有舒妈身边的秘书过来笑着跟她说乔董让她上去一趟。
舒曼微笑着点了头，却没有立即跟着人走，将桌面上她今天整理过的资料收拾到了一起，这才跟着人过去了。
进去后，舒妈还是在忙着，办公室里还有在汇报的其他人，舒曼看舒妈忙得眼风都不往这边扫一下，便默默拿着资料坐到正对舒妈的沙发上了。
好歹也是修了管理学硕士出来，看资料分析资料对于舒曼来说并不算什么，心里的不喜欢比之自己的心愿也算不了什么，所以她调整了一会心态就很快沉浸进去了，连办公室里什么时候只剩下自己跟舒妈两个也不知道。
本来汇报的人一走完，舒妈瞥见舒曼就想开口来着，可对上那专注查看资料的面孔，她忽然就愣神了。
什么时候，舒曼她就似乎变了样子？
也许是工作了一整天太过疲惫，也许是她想看看女儿到底能专注多久，不确定自己到底在想什么的乔素慈就这么盯着舒曼一直观察到了舒曼抬头看过来。
“妈？”
舒曼有些诧异地看向舒妈。
怎么用这种眼神看她？
被舒曼叫了一声，舒妈很快就收敛了表情，“拿过来我看看。”
舒曼点了下头，就带着资料走到了舒妈的办公桌前。
以一个刚接触职场的新人来看，舒曼做得不能再好了，她是打着冷冷她，让她知难而退的想法，也根本没给她安排正经职位，可她却认真地自己找了资料来看，还做了笔记……舒妈翻看了几眼，就丢开了手，抬眼看向舒曼，见她脸上带着笑容，平静又稳重，不知为何心里又觉得不舒服起来。
明明可以做得更好，可她之前都是做了什么？
平白浪费了这么多年，现在又觉得被管的太多了，所以才反抗吗？
舒妈揉了揉眉头，她自己是怎么了？
又想舒曼她有点出息，又想她老老实实听话……她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盼着这个女儿怎么做……
连她都不知道，这个一向顺从她的女儿到底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或许，她真的开始老了，患得患失，又反反复复。
舒妈放下手，连先前叫舒曼进来的本意都没心思再提了，她又伸手翻了两页舒曼带过来的资料，顿了顿，“没事了……”
这会儿她还是一个人静静好。
舒曼她愿意请假就请假，不上进也罢了，不是正和她意吗？
做什么值得再把她教过来训斥？难不成还指望舒曼跟她一样？
舒曼怔了怔，目光落在舒妈脸上，心中感受着实复杂难辨。
“妈，这里，我有些疑问……”
舒曼压着心里汹涌的情绪，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问道。
舒妈看了眼舒曼摊开的资料，淡淡道，“我还有事要忙，你自己看，不懂就找懂的人问。”
说完后舒妈就将舒曼摊开的资料推到了一边，“好了，出去吧，别打扰我。”
舒曼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能说出来，她用力牵了牵嘴唇笑了下，轻声道，“我知道了。”
抱着资料走了两步，她闭了闭眼，转身看向舒妈，“妈……”
才说了一个字，她就对上了舒妈紧蹙的眉头，舒曼心中好不容易鼓起的一股气嘭地就散了，她紧紧抿着唇看着舒妈重又低头，转身的动作僵硬得厉害。
她不想多想，可不去想，头脑中就一片空白。
原来比起处处指责，最令她不能接受的是舒妈的漠视无视，不以为意，还有她自己面对舒妈时的退缩无助。
不想承认，可也无法否认，舒妈对她的影响实在太大了，哪怕一个细微的表情，动作，都会让她难以释怀。
舒妈的态度再明显不过了，就是想让她自己受不住冷落自己认输。
怎么能不难过？
从早上到现在，她让自己忙得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甚至都没顾得上看手机，没有跟卿云发一条消息……
一进公司，舒妈的态度就冷淡得厉害，说是让人带她，可没有具体指示，别人能怎么带她？
不过是将她当个菩萨一般敬着供着，办公室里人人忙得连一句闲话都没空说，只她一个，如同局外人一般看着听着，全然融不进去。
这跟她预料的不一样，却比预料的还要令她难受。
从前便是她认定的什么事舒妈不赞成，训斥她也罢，责罚她也罢，舒妈都会给她机会给她空间让她自己去反省，自己去检验。
可这次舒妈居然一点机会都不给她……
舒曼回到工位，重又摊开资料，想要继续看下去，脑子却乱的厉害，她只得用力掐了掐掌心，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她已经是24岁的人了，不应该再这么依赖父母……舒妈也并不是一点机会也没给她，只不过明示暗示都表达了她的不支持而已。
她却不再是那个只能围绕着舒妈转的小女孩，也不是甘愿生长在舒妈庇护下的温室花朵。
便是被推的远远的，便是要拔掉根重新迁移到野外去风吹雨打，她也要坚持下去。
这才是第一天啊……
舒曼暗暗吐了口气，慢慢平复下来情绪，继续钻进面前摊开的枯燥无味的资料中。
即使舒妈不支持，可只要她没有明确禁止，她还是有很多很多优势，她可以随意在公司的任何部门学习，也可以向公司的任一前辈求助学习。
就像舒妈赶她离开办公室时说的那样，除了舒妈，她还有太多选择可以解惑，不一定非要从舒妈那里得到答案。
被拒绝了不是常有的事？她还是要慢慢习惯才好，毕竟往后一个人的路要比现在难上不知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