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千秋感觉心头堵了一块石头，殷红的鲜血自嘴角流出。
白楚离见孟千秋心神不稳，想要趁其不备。
然而仙力刚刚催动，白楚洛一个眼神就看了过来。
若是平日，白楚离肯定免不得要吓得一哆嗦。
可是，今时今日，白楚离却是毫无惧色。
“孟千秋，一命抵一命，你杀了我师傅，我要杀了你替他报仇。”
白楚离怒吼，举起洛离仙剑就朝孟千秋刺来。
白楚洛微微皱眉，还未出手，古白就催动魔气与白楚离交战在一处。
“师兄，事到如今，你还不悔悟吗？师傅和蓝师姐都是因他而死，你却要与他一起反叛仙界。”
白芊芊举剑缓缓向孟千秋和白楚洛靠近。
白楚洛神情冷漠，眉头皱得更深，不置一词。
眼看白芊芊越靠越近，白楚洛催动仙力，却被孟千秋一把拉住。
白楚洛不解地看着孟千秋，见他的眼神复杂，一副不忍的模样。
“白芊芊，一切与楚洛兄无关，只是我的恩怨。”孟千秋轻声开口。
看到向自己走来的孟千秋，白芊芊顿住脚步，心中有些害怕。
“芊芊，我曾经对你说过，只要潜心修炼，就可以成为和你娘一样厉害的修士。你如今已经做到了。”
孟千秋的声音温和，与之前判若二人。
听到孟千秋的话，白芊芊却是惊讶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你怎么..知道？”
“师姐总说修仙重在修心，我一直不太明白，可是现在我却有些后悔，当初教导你修炼的时候没有告诉你这点。”
孟千秋似是轻叹，看着白芊芊明亮的双眸，一时思绪万千。
“这不可能，你怎么会知道？明明是蓝师姐。”白芊芊惊叫。
“岚山宗后山，每天晚上你都会在那里偷偷修炼，不是吗？”孟千秋离白芊芊已经不过三尺远。
白芊芊一边摇头，一边后退，手中的仙剑横立在二人之间。
“我不相信，就算当初那人是你，可是你害死了蓝师姐，害死了我的师傅！”白芊芊声音颤抖。
“我是罪该万死。”
瞬间，一股强大的逆仙之力将白芊芊包裹，像是一只巨手将她推向前去。
冰冷的剑锋刺进了孟千秋的胸膛，一滴一滴粘稠的鲜血自剑身流到白芊芊的手上。
“孟千秋！”
这回是白楚洛和莫青城的尖叫。
白楚离和古白也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停下了战斗，纷纷飞来。
“孟兄，你这是何苦？”古白一脸悲痛，站在一旁看着倒在白楚洛怀里的孟千秋。
而白楚洛更是目眦尽裂，狠狠地瞪着不远处的白芊芊。
“孟千秋，你没事吧。”莫青城神情恍惚，忍不住上前检查孟千秋的伤势。
“你滚开！”没想到白楚洛突然一身厉吼，催动仙力将莫青城推开。
这时，白楚离上前，将莫青城拉住。
“莫仙姑，你这又是何苦？”白楚离的眼神中弥漫着意味不明的情愫，呆呆看着莫青城的侧脸。
“我并不想让你死啊，孟千秋，你不要死啊！”莫青城原本冰冷的面孔，此时却因为激动而变得十分脆弱。
却见孟千秋只是冲着自己轻轻一笑，那笑容让莫青城以为，他又变回了当初在岚山宗内的那个男子。
“莫仙姑！”白楚离脸色难看，紧紧拽着莫青城的手臂，然而莫青城却是恍若未闻。
没有人知道，孟千秋葬身万魔窟之后，曾有一个人，也只有这一个人为他掉过眼泪。
那个人就是莫青城。
莫青城总是以高冷固执的模样示人，却是深深隐藏着自己的心思。
还记得，在后山小径上，曾多次抓到偷偷溜出宗门的孟千秋。
虽然每次都扬言要告诉赵岚嫣，却每次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最开始，莫青城并不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暗地里袒护孟千秋。
直到那日，在万魔窟前，眼睁睁看到孟千秋消散在诛魔阵中。
莫青城才觉得心里似乎空了一块。
就在仙界众人欢呼庆祝将魔头消灭之时，莫青城却利用身为岚山宗宗主的便利，在岚山宗后山的禁地里，偷偷为孟千秋立了一块牌匾。
哪怕是有人去岚山宗闹事，扬言要捣毁蓝鸢和赵岚嫣的坟墓，莫青城都强硬的拦了下来。
这么多年过去了，莫青城心中的空白似乎已经填补了许多。
可是，却没想到，该舍去的始终舍不去。
那日，听到白楚离的话，确认孟千秋还活着，莫青城心里难受极了，就像是打翻了油盐酱醋一般，五味杂陈。
纵使自己不想将孟千秋置于死地，可是身为岚山宗宗主的莫青城，却无法推辞。
从忘云峰有意将孟千秋放走，到现在孟千秋重伤在眼前，莫青城才明白自己心中的空白究竟为何。
不是憎恨，不是怜悯，而是深深的思念。
思念那个经常出入岚山宗后山的男子，那个狡黠滑头的小子，和他那最真实最自由的笑容。
“孟千秋，原来你就是这么不堪一击吗？难道你忘了蓝师妹和赵宗主对你的期望吗？难道你就要以现在这种憔悴的面目去见她二人吗？”莫青城神色激动，冲着孟千秋大喊。
白楚离知道，莫青城是不想让孟千秋死。
莫青城自以为将所有情绪都掩藏的很好，却还是逃不过白楚离的目光。
岚山宗和云英宗的宗规一样，历任宗主是不可以嫁娶，要将一生都要奉献给仙宗。
自从莫青城继任岚山宗宗主之位，白楚离便不再像往日一样，每见到她都要调戏一番。
而是在莫青城没有注意的地方，白楚离的眼神总是会落在她的身上。
哪怕是白楚洛将云英宗宗主之位传给自己，白楚离也无法移开看向莫青城的目光。
此时，白楚离的眼中只有身前这个身穿青衣的女子，看到她伤心的样子，心里钝钝的疼。
“孟千秋，为何什么都是你？兄弟是你，仇人是你，连莫仙姑倾心之人，也是你？”
白楚离崩溃，眼神不由飘到孟千秋的身上，惨白的面容，和被鲜血浸透的白衣，像是盛开却又凋零的秋海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