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必然是第二种。
二女虽没有开口表露，但云苓已经从两人的目光中接受到了讯息。
“这才对嘛！”
她笑着指着马车外的一抹晚霞道，“春花秋月，夏雨冬雪，日出朝曦，夕下晚霞，只要人活着，光是看着这些，都会觉得这个世界很美好。所以，何必执拗于过去，咱们向前看，过好今后的日子才不枉此生。”
黄翡和碧玉的目光顺着她的指间落在远处的霞光里，又落回她迎着晚霞的灿烂笑容上。
重重点头。
大姑娘便是涂着黄粉，这一笑也足以暖人。
云苓收回手，背在身后甩了又甩。
灌鸡汤真废手啊。
她这小身板委实太弱了，刚才就这么拦一下，这手腕就好像有点扭到了。
或许可以让老齐教自己一些强身健体的功夫？
十三岁，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她正想着，身后一双温热的手就抚上了她白皙的手腕，缓慢地揉捏起来。
是吴氏。
云苓心头一暖，鼻尖酸涩。
好想爷爷和奶奶啊。
她将全身重量向后仰着，紧紧挨着身后之人。
她想，吴氏就是她的奶奶，只是换了一个时代陪伴自己。
“您身上真香。”
吴氏就笑，“我这一身的灯油味儿，哪里能香得起来？”
......
等云苓踏着夜幕回到唐家，老齐却悄悄道：“关一着急见你，你要不去一趟？”
关一住在隔壁的房子里，为了不被人发现，都是老太爷主动去隔壁施针，云苓便也主动上门去问他。
“怎么了？何事寻我？”
关一是老太爷生生从鬼门关抢回来的人，虽然身体随着施针祛毒好了不少，可是底子早被破坏了，让桌上的烛火一照更显面色惨白，还怪渗人的。
“唐姑娘，我想回瑞都一趟。”关一道。
云苓狐疑地打量着他，“我家老太爷可说了，你的毒入骨髓，就是施针一年也不一定好全，你这回去不是送死嘛？”
她不想同意。
老太爷耗费心神救下了人，这才好了一点点，性命还岌岌可危呢，现在回瑞都岂不是在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这一刻，她忽然有些理解那些医生的吐槽——老子做了八个小时手术，好不容易给他救回来了，这人才醒就想着出院，怎么劝都劝不住，真真来气！
想了想，又劝道：“你家世子爷临走可说了，要你留在唐家干活的，你可不能就这么走了！”
她本想着离开镇子前，再伪装一张卖身契把他正大光明带回唐家呢。
关一面色又白了几分，忽然就朝云苓跪了下去，“唐姑娘，求求你，我真的得回去，我家世子爷需要我......我们这次出来的暗卫死了一大半，只侥幸活了几个，眼下那几个伤势也未痊愈，世子爷在瑞都独木难支，我想回去帮他！求求你了，唐姑娘。”
云苓扯不动他，只得侧身避开。
“可是你的身体还没彻底好透，若是回去没人继续施针，你这拖着病体又怎么帮你家世子？”
关一却道：“府里也有府医，就是技艺不如老太爷厉害，上回才没能救我，这次我将老太爷所说的穴位都记住了，回去指点一下就成。”
云苓见他态度坚决，知道已是劝不住，只能又将老太爷搬了出来，“那我祖父可知道此事？不如你去与他说说？”
哪知关一却道：“老太爷说了，唐家归姑娘管，我是去是留只需听从姑娘的安排就成。”
云苓：“......”多谢祖父抬举。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阻拦又有什么用，云苓只得点头同意。
“行吧，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她抬脚就要走。
却又被关一喊住，“唐姑娘，等一等！”
云苓回头，“怎么了，还有事？”
关一目光闪烁地看着她，脸上不自觉腾起了一抹红晕，期期艾艾道：“唐姑娘，在下还有一事......”
云苓此刻倒也没有自恋到，眼前这个侍卫会演什么与救命恩人的孙女一见倾心的表白桥段，但却也没想到关一的下文居然是借钱。
“唐姑娘，我身上没有银子，能不能借我一点路上买馒头的盘缠，还有......能不能把马儿借给我，我，我会还的！”
借钱？还行。
借马？那是万万不行的，她可是答应过唐骊的。
偏偏关一着急回瑞都，缺的就是一匹马。
这可有些难办了。
云苓叹了一口气，认命地将藏在荷包最深处的一百两银票给拿了出来。
“喏，这是你们世子爷留给你的盘缠，你拿回去买马吧。”
罢了罢了，她就没这个收横财的命。物归原主，管他还的是奴还是主，早点还回去也好，省得放在身边也不安心。
她算是看出来了，周琼这厮的银子是真不好挣，得倒贴！
“多谢唐姑娘。”
关一接了银票，也是疑惑。
世子爷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居然还未雨绸缪给他准备一百两的路费，简直就是天上下红雨了。
而云苓忧伤地与一百两告了别，多吃了好几口晚膳心里才好过些。
正欲洗漱睡觉，唐家的大门却再度被拍响。
云苓瞧了瞧天色，只觉得这么晚了恐不是什么好事，便打起精神走了出去。
却是两个中年人。
一个是白日里古老爷子的随从，一个却是脸生，不过多看几眼就能发现，此人与古老爷子生的十分相像，看着也亲和。
那人拱拱手，对着云苓问道：“可是唐姑娘？”
等云苓点头，那人脸上的笑容又大了几分，“唐姑娘，我们问了一路，眼看天都要彻底黑了，总算是问到你家来了。”
“两位找我何事？”
云苓故作惊讶问道，实则心中已然有了猜测。
果然，就见那中年男子从怀里取出半块月饼，问道：“唐姑娘，我们迎风楼想问你买一些这种蛋黄月饼，不知你愿不愿意接下这笔生意？”
自是愿意的，但该问的还是得问清楚，“不知你们要多少？什么时候要？”
“一千个，八月十五日中午之前。”
云苓摇头，“不行，太赶了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