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是，也只是到了现在，乔薇才有这种感觉。
其实感觉早就有了，只是到了现在，她才想到要把它表达出来。可能是因为丈夫离得很远，她已经不不能再找到他当年追寻她的那种眼神了。
乔薇在门口放了几件东西，准备卖给一个收破烂的。
在搬弄的过程中，她找出那几件自己特别喜欢的小玩意儿，他把这些东西当做自己的孩子。就如同谢明把书当作孩子来消磨黄昏一样，她找出一只纸箱，把这些东西放了进去。
乔薇随后把剩下的东西搬到后院，等到把这一切做完，她松了一口气。享受着五月的风和温柔的阳光，感觉就像有只胳膊搂住了自己，身心一阵轻快。
隔着篱笆墙，她看见邻居家的黄水仙开花了，郁金香也像胖孩子一样频频点头。黄先生正在栓马，他看见了她。
“早上天气真好！”
他对她说。他拍了拍马，把马赶进了马圈里，然后走到篱笆旁。
“对，天气很好，你这些花也长得真好看。”
乔薇说。黄先生谦虚地一笑。
“今年长得慢，晚了两个星期才开花。”
“是这样吗？”
乔薇问，随即觉得自己的问题好傻，可接下来说的话更傻。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花，往下的天气会怎么样呢？它们会开的更美吗？”
“往后的天气会冷一阵子，今年就是这样，玫瑰花开晚了，其他花也不好卖，我摘都懒得摘，就让他们在地上长着。”
“那样花会谢掉的。”
乔薇说。黄先生不以为然。
“管他的。想想看，辛辛苦苦一年，可得不到任何回报，花并不开。”
就像爱情，乔薇心想。
但她管住了舌头，没说出口，她的脸上泛起一片红晕。
“你看上去很漂亮。谢太太，我这么说你，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可能是春天来了吧。”
“春天让你热血沸腾？送你一束花，怎么样？”
“那当然好了，但是黄先生，我得给你钱。”
他笑了。
“你不用给钱的，我根本就不想卖，院子里花多的要死。”
乔薇看见黄先生很专业地收拾着那些花。
她一直叫他黄先生，其实他的全名叫黄文杰。
这些年来，他一直与他们为邻，但从来没来过他们家，他们也只去过他家一次，那还是去参加他太太的葬礼。
那次乔薇对谢明说，黄文杰看上去并不怎么伤心，那个女人待在房间里动弹不得，一天到晚都见不着阳光，乔薇觉得跟黄太太活着时相比，黄先生现在看上去要更年轻。
“够了，黄先生，这些已经足够了。”
“是吗？但我想把这满园子的花都送给你。”
黄文杰说着，往乔薇怀里塞了一大把花。
“我都已经抱走半圆子的花了。”
“那有什么要紧的，你和花在一起，相映成辉。”
“你这是太夸奖我了，我现在赶紧回去给他们浇水，谢谢你。”
乔薇连忙往家里跑，就像初恋的小姑娘，刚结束第一次约会，知道身后尾随着一道热切的目光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