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每字每句都比金属落地更铿锵有力。所有的人都惊呆了。从没见过这样的叶涵。在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阴险少年，而是获得了解脱与新生的曹掾史大人。
“那又怎样。这便是官场。纵然我犯下滔天大罪，你们二人能奈我何，叶涵，我虽已退隐，但仍是你的上司，你以下犯上，其罪当诛！”
“…这便是官场。周一礼，这句话从你这个饱读诗书的二品大员嘴里说出，真是令朕心寒啊。”
一个声音从人群里传出，周一礼脸色骤变。衙役中，一个络腮胡子大汉徐徐剥下脸上特制的面具，大理寺卿穆荣走上前，恭恭敬敬地为他脱去灰色长襟，露出里面灿烂的金龙绣袍。
第九回：恶之破灭
男子年纪甚轻，看起来至多不过三十，面目也颇为和气。却难掩眉目间的器宇轩昂。
“若非穆爱卿今日让朕亲眼得见，朕还不知要被你骗到什么时候，说不定江山都要被你祸害掉。”
“皇..皇上。穆荣…不，穆大人。我先前去找你，你不是推脱决计不肯过问此事吗？这是怎么回事？”
柳尹洮惊讶地问道。穆荣摇摇头。
“只有这样才能不在周一礼老儿面前露出马脚。为了让他更相信我，我让你真把信窃了去。尚书府内的消息每日由张子敬传达给我。尹洮，你和他朝夕相处，却没觉察到有何不妥，看来他也是相当有潜质的。”
叶涵及柳尹洮扭脸望向张子敬，他耸耸肩报以歉意的一笑。
“大人过奖了，是尹洮他太把我当透明了...。”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卫士们很快把嘶吼挣扎的周一礼及一干罪臣拖了下去。上官父子已移到内室，太医会在那儿为他们诊治。尚书府大厅内，皇上脸色凝重地坐于龙椅之上。两眼望着恍然如堕梦中的柳尹洮，许久后，他说话了。
“柳尹洮，你父亲遇害之时，朕还年幼，不能体恤查详，以至于让此案怠滞至今。所幸冤屈最终得雪，而且是你至孝所致，令尊泉下有知，亦当含笑了。你有什么打算吗？”
“这…回皇上，还没有。”
也许是错觉，柳尹洮觉得叶涵脸上掠过一丝失望的神情。
是的，错觉，他这种人怎会失望？
“听闻你文武双全。难道不想继任先父官职，完成他未完成的遗愿吗？”
“柳尹洮谢过皇上。不过我天性散漫，以游历四方遍访民风为乐，故求皇上赐予我便宜行事的金牌一块，望皇上恩准。”
柳尹洮长叩说道。
俊美柔弱的脸上，带着丝毫不输给身旁卫士的坚毅与气势。
是的，他会的。
看清官场丑恶的他情愿走另外一条路，用另一种方式，来为这世间的亡者洗雪，为生者申冤。
纵然这条路没有尽头，纵然这条路有再多未知的坎坷在等待着他。
他会毫不犹豫地走下去，这第一步他不就走得挺好吗？
“可是，可是明天我们还得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