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九，大雨停歇成绵绵细雨。
初十，门可罗雀的来云客栈，陆续有人上门住下。来的人只留有休整时间，便找上了顾小宝，关起门来不知道都在做啥勾当。
这两天被病寒折腾得反反复复的释星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眼看着五六个大男人在顾小宝的房间里没动静，偏偏顾小宝的下人守在门口，就只盯着他。
释星云特生气，“你就不怕自己主子被他们几个给祸害了？身为下人，没守在主子身边护着主子，要你有何用。”
盼盼嫌弃眼。
又不是你下人，操啥心啊！
释星云要知道他所想，得吐血三升。
各县区十五个负责人，现在才到五个，有两个还是路上感染风寒，面色差。吴掌柜给他们煮了姜汤，喝着驱寒。
“人没到齐，这两天你们先各自休息，你们有问题的，也可以提前跟我沟通。”
五个负责人好不容易见到顾小宝，那舍得去休息，他们的问题太多了，都恨不得一股脑的将问题抛给她，让她教他们如何做。
顾小宝看过他们的账本。
其实各厂区的生产管理模式大部分相同，只要解决一个人的问题，其他人的都可以依葫芦画瓢的做。
“你们都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品质！这是我反复强调的一点，我们要保证质量的前提才是求量……”
几个负责人惭愧的低头。
盼盼在外敲门，“少爷，吴叔找好人了，就等着抢收。”
顾小宝应声好，让他等等。
又对五个负责人说，“这两天我得抢收，你们各自反思自己的问题，到时候会上一并解决。”
合上账本，步履匆匆。
“你吴叔准备多少烤炉。”
雨天抢收，是非常不明智的决定，但是不抢收，就得看着稻子烂在地里，这让她更心疼。
盼盼跟上她的脚步，“一百二十个，这是全平囊乡的烤炉都算上了，少爷，我怕还不够。”
当然不够！
远远不够！
顾小宝只希望这两天能停雨，只要不下雨，哪怕是阴天，也能把稻粒给风干，“走。”
客栈门外，聚着上百人，他们连蓑衣都没穿，只带着斗笠，拿了镰刀，静静的望着她。
大雨前，他们的脸上是对生活的期盼美好，大雨后，他们现在看着她是麻木绝望的。
顾小宝舔舔干干的唇，“我们就同老天抢。”
“跟老天抢。”
“田埂塌了，地里都是淤泥，你们都要小心，保证自己的安全前提才是抢收，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
顾小宝转头让吴掌柜带他们去地里，再三强调，安全最重要。
留下的二十个人，随着盼盼去后院扛打谷机，一群人沉闷的忙着，顾小宝穿着雨衣跟着去稻田，看到稻田的情况，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骂了贼老天。
所有稻都枯在田里，没有一棵是站立的。
平囊乡的父老乡亲心都凉了。
顾小宝咬牙，“割！甭管有没有沾泥巴的，全都割了。盼盼让他们别把打谷机扛到田里，怕是会陷下去，田埂也没了，让乡亲们辛苦点，安排几个人专门抱稻穗，找个结石的地方放打谷机，哪怕距离远些也没关系……”
被这场大水气得脑门发疼。
***
这场抢收，足足抢了五天。
幸运的是，在第三天的时候，小雨也停了，紧接着就是暴晒。
不幸的是，这场大水毁了大半的稻子，抢收回来的，也有近一半闷着发了芽……
乡亲们站在烈阳下，默默掉泪。
沉默是最好的控诉。
顾小宝深吸一口气，挤出笑脸，“能抢收回来两千斤，总算没坏到彻底。”
乡亲们支撑不住，有的当场嚎啕大哭，说全都毁了，他们的努力全没了。没人劝，每个人都是心里不甘。
吴掌柜也不甘。
可他们能斗得过天去？
“都闭嘴吧，让大家伙都清净清净，没得更心烦！”
他忧愁，跟顾小宝说，“这两千斤稻子脱粒后，也就一千多斤大米……”
顾小宝抬手，让他不必说，这数据大家心里都有数，她没说已经有了后路，只沉声道，“早几年旱年，大家都走过来了，这次也不例外。日子都是自己过出来的，都别灰心！”
大家眼巴巴的望着她，也不知道是谁嘀咕了一句，“当初可是你让我们都种上稻子的，现在全毁了。”
现场一静。
顾小宝给气笑了。
释星云鄙视怼，“躲在身后说话算个屁，有本事给小爷站出来说。”
没人动，甚至有不少人都不敢看顾小宝。
释星云非常看不上他们这作为，“他让你们干什么你们都干了，现在都毁了回头就埋怨人，是不是人啊？”
有人小声嘀咕，“也不能这么说……”
被身边的拉扯住，脸色都变了。
顾小宝心累，转身进了客栈。吴掌柜心凉，眼巴巴的望着顾小宝离开，又转头气恼冷眼瞪他们，“你们都是这样想的？”
他每看向一个人，要么是闪躲他眼神，要么是直视坦然的。
吴掌柜也给气笑了，指着他们嘴抖，“你们都好、确实是好样的，滚滚滚，都滚！”
“老吴，我们没这般说的，我们都信任顾少爷，我们没埋怨他。”
释星云哼了声，“说这话你亏心不？看看你们身边的人，良心呢？被狗吃了啊！”
亏得那家伙冒着雨帮他们抢收呢。
干些吃力不讨好的事。
换他就不这么蠢。
小少爷脾气瞪他们一眼，转身就把客栈的门给甩上了，留下平囊乡的人面面相觑，又生气说丧良心话的人，把他们都带着得罪了顾少爷。
“刚刚的话是谁说的？站出来，我们村里没有这么黑心肝的人！”
“对，谁说的，站出来。顾少爷可是咱们的大恩人，就是对你们太好了，才啥话都敢说，把人的心都给伤透了。”
“我听到是刚子说的……”
“你别乱攀咬人，我哪敢说这种话，我良心又不黑。”
“就是你说的，顾少爷才生气的……”
“吴刚子，你可真是混不吝啊，要还想在村子里待下去，就老实的去给顾少爷求原谅。”
“对，找顾少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