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弟抿唇一笑，趴在他姐后背上。
捡地瓜渣吃的三个娃死死盯着顾小宝手里的地瓜饼，他们的亲娘在惊疑中是灼热的渴望。这渴望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想要吃到顾小宝手里的地瓜饼了。
顾小宝笑意淡了下来，俯身将手递到三个娃面前，“这是我弟弟吃的饼，给你们吃吧。”
那三个娃高兴的伸手接，他们的娘的手却更快。
顾小宝握着饼快速的收回手。
三个婆娘的脸色骤变，难看的盯着顾小宝的手，“你这娃说好给我们的，咋又收了回去？快把你手里的给我们。”
张野菜的老子娘还坐在地上哭天抢地的嚎，张野菜沉着脸将顾小宝手里的地瓜饼拿在手上，转头朝围在边上看热闹的两个娃招手，那两个娃知道有好吃的，笑嘻嘻的跑上前，脆生生的喊，“姨？”
张野菜看他们跟顾带妹一样，鬼精鬼精的样子，堵在嗓门眼的火气散了些，笑眯眯的把地瓜饼给他们，“去吃吧。”
“哇……好吃的、好吃的，给我的好吃的、”
之前捡地瓜渣吃的三个娃张嘴就哭，他们的娘阴着脸，“他二姑子，你好吃的不想着给家里人吃，平白便宜了外人？你这心肝是黑的不成？……”
张野菜一个厉眼过去，说话的婆娘只觉心惊肉跳，讪讪的闭嘴了。
而得了地瓜饼的两个娃，冲着她们略略略做鬼脸，当着他们的面咬了口，嚼得叭叭响，气死人不偿命后嗖的跑了。
围观的张家村不少人都被逗乐了。
张野菜老子娘哭嚎了半晌，没想到没人理她，还让外人给看了笑话，她跳起来，拍着大腿，蛮横的喊，“大儿、二儿，把牛上的烂柳娃扯下来，牛迁到镇上卖了……”
“唉，来了来了。”她两个儿子，张大儿，张二儿撸着袖子从人群最后面挤过来，面黄肌瘦的脸上，都是贪婪。
张野菜闷头在地上找了两块比她拳头大两倍的石头，戾气比怨鬼还重，“我看谁他娘的敢动我的娃我的牛，老娘弄死他。”
张野菜在顾家是当家的，想当初跟人打群架的时候，那是一人单挑半个村男人的，这气势火力全开，张家一家子的胆瞬间被吓破了大半。
张大儿张二儿本就是个怂货，撒腿就跑。
张野菜老子娘被气得脑袋冒烟，指望不上两儿子，她就喊儿子婆娘，在喊老头子……
她儿子婆娘心里犯嘀咕，可没胆子对上满身戾气的二姑子，边上都是看他们家笑话的，脑子还算正常的二婆娘压低声音劝，“娘，用抢的是不成了，咱们先把二妹哄回家去，到家了还不是由着咱们的？”
张野菜老子娘只会耍无赖，又不是个精明的。听了二婆娘的话，顿时后悔了，她干啥要在这路上闹腾？回家关起门来闹，还怕这死丫头不答应？
后悔得不行。
“野菜啊，跟娘回家去，拿着石头干啥？还能打你老子娘啊？扔了扔了，跟娘回家去。”
那三个没得到好吃的娃还在哭。
她反手就是一巴掌，咆哮，“烂柳的娃，哭啥哭，吃两口能烂了嘴，滚回家去。”
三个娃憋屈的不敢在哭出声来，只是眼泪掉的更凶了。
他们的娘眼神淡漠，扯着他们回家。
顾小宝沉着脸，冷冷的盯着这群人，那三个娃只比顾小弟高一点点，而那老妖婆一巴掌打过去，他们只敢垂着脑袋都不敢吭一声……那下意识的动作，顾小宝胸口徒然升起一股怒气。
“张野菜，我们回家。”
便宜姥姥家，用钱没她她都不会去。
姥姥……
她简直是侮辱这个称呼。
顾小宝冰冷的盯着神经病一样的老妖婆，只想快点离开这地方。顾小弟噘着嘴，“娘，她坏，她打哥哥，她坏。”
张野菜老子娘拔高声音，“烂柳的娃说啥玩意？”
张野菜将石头砸了过去，她老子娘惨叫，跳起来就喊，“杀人了，要杀人了……”
石头砸在她脚边，也砸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窝上。
谁都以为，张野菜拿着石头只是吓唬人的，谁都想不到，她是真的敢砸她老子娘。
虽然说，石头只是砸在她老子娘脚边上。
看热闹的人不敢笑了，纷纷劝着张野菜，“娃啊，可不能动手，砸坏你老子娘，还得花钱给她看病，何苦啊？”
“骂也好，打可不成啊……”
“再大的怨恨，那都是你老子娘……”
张野菜看眼顾小宝，“回去，就当我没来过。”她又看着这些张家人，又绝望又贪婪的脸，张野菜只觉得自己血都是冷的，在看那三个瘦得只有骨头的孩子，冷得麻木的心又酸又疼。
这些年，顾家人就算自己不吃不喝，也没敢亏待了孩子们，都是把孩子捧着的。
她老子娘这些个亲人，可真不是个东西。
“死丫头啥意思？”
“断关系，走人。”
顾小宝冷着脸说完，张野菜老子娘指着她破口大骂，骂她不得好死，没人要的烂柳，张野菜由着她骂，只看着那三个娃的亲娘，“他们三个，你们卖吗？我给你们一千两银钱。”
张野菜老子娘的嗓门像是被掐住了，骂声戛然而止。
张家人也错愕的看着她。
张野菜老子娘尖叫一声，把那三个娃拉出来推到她面前，欢天喜地的喊，“卖、我要一千两银钱一个娃，你给我就领走。”
被推到张野菜面前还沉默掉眼泪的三个娃，挂着泪懵逼脸。
三个娃的亲娘失声喊，“娘……”
“闭嘴，要孩子回去跟你们男人生，一千两银钱一个娃，一群蠢货。”
张野菜老子娘骂完三个婆娘，转头催促张野菜拿钱，张野菜看着三个娃的亲娘，“他是你们的娃，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你们想清楚了，卖出去以后，就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以后他们不会在喊你们娘。”
三个婆娘憋红了脸，被她盯着受不住，只能垂着头。
顾小宝麻溜的掏出三千两银钱给张野菜，“喊村长，写断绝文书。”
围观的村民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看得晕乎乎的，咋就扯到孩子身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