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顾家哥俩提了半桶鱼回家，乐得见牙不见眼。
就属小宝主意多。
张野菜不知道在家里捣鼓啥，一下午没出门，听到哥俩的笑声，出来看到半桶的鱼。张野菜乐了，“你这哥俩总算有点用处了。”
提着捅去了后院。
顾大郎今天最高兴，他知道了怎么插鱼，以后就能抓更多的鱼了。他颠了颠手里的竹子，“我去砍更大的竹子回来。”
顾二郎没跟他去，拿着属于自己的那根竹子乐不思蜀。
这两天，河里非常热闹，大人小孩各人手里拿着根棍子，在河里划来划去，嘻嘻哈哈的笑声，传出很远。
顾小宝坐在台阶上，两腿抖晃。
家里的兔肉都偷吃完了，这两天她总觉得张野菜看她的眼神不对，而且，张野菜去挖野菜的次数减少了。
顾小宝撑着下巴。
张野菜擦着手凑过来，压低声音，“死丫头打啥鬼主意？”顾小宝转头看她，张野菜嗤笑，“你这屁股往上一崛，我就知道你要拉啥屎，这两天你憋着劲想上山是吧。”
顾小宝，“……”
用、用词不用这么粗、粗俗哈。
张野菜看眼四周，顾家大小都跑去河里玩竹子去了，她将顾小宝拧起来，“趁着人没回来，我们去山上。”
顾小宝，“……”
张野菜早有准备，背篓里装了好几个大袋子。顾小宝傻乎乎的看着她背着背篓拉着她往外走。
“傻着干啥，算了算了，你坐在背篓里，走得快些。”
一把给她给拧起来扔背篓上扯。
顾小宝吓得惊慌失措，尖叫着抱住张野菜的手臂，“啊啊啊啊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你放我下来放来……”
张野菜被她叫的不耐烦，“行行行，你甭叫了，让你自己走。”
顾小宝被放在地上，率先撒丫子往前跑。
张野菜头一回上山，绷着脸手心都是汗。
她看着走在前头的死丫头，心里那无边无际的恐慌慢慢的散了些，她疾走两步，把顾小宝给扯回来，“我走前头，你在我后边跟着，别乱跑。”
顾小宝，“我知道路。”
张野菜，“你告诉我往哪走，上回摘的红菇瓢篱是在那块？”
山路是顾小宝走了两遍的，顾小宝指着前头的方向，“你顺着这小路往里面走，不远，很多篱笆……”
张野菜眼里放光。
***
夜黑了，顾家大小急得团团转，他们抓了半桶鱼回来，结果张野菜和小宝都没在家，本以为是张野菜领着小宝去挖树藤了，结果等天黑了这两人也没回家。
晚饭是顾大嫂做的，但他们几个都没心情吃。
担心张野菜和顾小宝出意外。
顾奶奶念叨，“这么晚了，能上哪？平日里野菜早就回家了，二郎，你去找找你婆娘。”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暗了，顾奶奶焦心的让顾二郎去寻人，把顾大郎和顾大嫂也招呼出门了。
顾大郎眼皮直跳。
总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
他拉着二郎嘀咕，“弟妹这两天没啥话跟你提？”
顾二郎摸不着头脑，“说啥话？”
顾大郎，“上山去。”
顾二郎惊得冒汗，“那哪成，咋能上山去，我去把她给找回来，这破败婆娘，我看她是欠收拾了。”
慌急慌撩的往外跑。
顾大郎，“……”
没找到人，哥俩也不敢摸黑上山找人，索性躲在了山脚阴暗处等着，就是越等越心慌。
张野菜和顾小宝摸黑下了山。
两人狼狈不堪，身上都脏兮兮的，但两人的精神气贼好，很亢奋。尤其是张野菜，背篓里装满了蘑菇果子，腰上绑着两袋子果子，肩膀上还扛着只半大的羊崽。
羊崽死透了。
张野菜整个人被压弯了两个度，但她贼兴奋。
这回进山，张野菜算是开眼了，这山里都是宝啊，啥都能吃。没找到一丛的蘑菇，她就悔得想扇自己耳光。
这么多年，他们省吃俭用还要饿肚子，吃树根吃野菜还吃肥虫，养的一家大小瘦成皮包骨，她咋就没想过来山上呢？
她咋就因为怕了山里有大虫就不敢上山了呢？
这山里都是宝啊！
要不是死丫头一直阻挠着，她哪舍得下山，恨不得山上都给搬空了。
“哎你说你吵闹着要下山干啥？我看到的蘑菇都没摘完，留着烂了多可惜。”一路上张野菜在碎碎念。
顾小宝木着脸，“夜黑风高了。”
这一天，她见识了张野菜的疯狂，脑门都是疼的。她觉得跟张野菜上山，应该是个错误的决定。
张野菜乐呵呵的，“天黑了啊，成成成赶紧回家吃饭，晚上我给你做好吃的，这羊腿我给你留着。”
这羊崽是她用石头砸死的，羊的叫法也是这死丫头给叫出来的。
张野菜没听过这名字，但死丫头这么叫，她也乐意听。
顾小宝，“……”
娘两一路摸黑下山，被顾家两兄弟吓了一跳，顾大郎看到张野菜身上的东西后，眼睛发直，赶紧上手帮忙一起拿。
张野菜总算能踹口气，“哎呦，我就是蠢的，要拉着你们哥俩一起去，那得多找多少好东西。”
顾二郎焦心了一晚上，看到婆娘带回来的肉，他绷着脸，耍脾气。
羊和绑在腰上的两个袋子都是顾大郎拿走了。
顾二郎帮着背背篓。
张野菜踹了口气，背着顾小宝，一行人沉默的往家里赶。
***
家里大小都没睡，舍不得点油灯，坐在台阶上等着。
他们回来的时候，一家老小齐齐松了口气。
这是顾家老小所有人，头一回直观的看到这么多东西，他们不是高兴，他们是害怕。
从心底里害怕。
顾爷爷指着张野菜，气得要心脏病发。
顾奶奶只默默的流泪，小声的念叨着‘不省心的不省心的’，就连闹腾的顾带妹也吓傻了。
他想不明白，他爹娘出门一趟，咋地能弄回这么多东西……
他都看傻了。
顾大郎将羊崽放在地上，腰上绑着的袋子解下，他沉口气，“两个婆娘去烧水，我和二郎把这东西开膛破肚，晚上就收拾了。爹娘你看着几个小的，袋子里背篓里的都要整出来藏好。”
家里人都没吃饭，老小肚子都饿。
谁都没提先弄吃的。
张野菜拉着顾大嫂去了厨房烧水，顾小宝费力的解开袋子，将摘到的梨掏出来，“这是梨，你们都藏藏。”
顾带妹如梦初醒嗷叫一声，被顾带弟给捂住了嘴巴，顾带妹蹦跶着让他松开他，激动得整个人都在跳，顾带弟绷着脸，“不能叫，把人吵醒，东西都被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