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贵君不见一丝的慌乱，在听到大总管的冷嘲热讽时，面上也没有露出分毫的难堪之色。
这么多年，宫里的人他什么没见过。
多少人在那高高的枝头耀武扬威过又蓦然坠落。
他见得多了，心里也平静的多。
那沉君中的毒，根本不是秘密，宫里只要是稍微有些位份的，都听到过先凤后的传闻。
自然也知道了先凤后的毒是怎么一回事。
如今宫里谁不在说沉君和先凤后当年死之前的模样一致，都在猜测着沉君何时会死。
“父侍……这件事跟你没关系的对不对？你根本就没有参与过的，你和母皇解释，我跟你一起去跟母皇解释……”
凤轻盈的眼中白贵君一直都是个正面的形象，曾经为了她，在花贵君身边忍辱负重了这么多年。
从小的时候记忆里就是花贵君对白贵君不时的指令，就像是在看一条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
白贵君这唯一一次跟花贵君翻脸，也是不久前因为她出了事，如今好不容易的白贵君和花贵君平起平坐了。
可是偏偏的白贵君却除了这样的事。
这让凤轻盈心里如何接受的了。
“是我做的……”
白贵君定定的看了凤轻盈好一会，突然的开了口。
他的眼睛红了，可是却没有眼泪，他看着凤轻盈的目光里面满是怜爱和不舍。
他做错了事，总该为曾经的事负责，这么多年了也是他心里的痛。
日日夜夜都在深受内心的谴责，花贵君对他的磋磨，并不能洗清他的罪恶。
早晚不过一死罢了。
只是希望他的嫡姐，能够多少顾及着凤轻盈身体里也流着白家的血，善待一些他的女儿。
白贵君的承认，让凤轻狂支撑不住后退了几步。
完了，什么都完了……
白贵君当着这么多人承认了，那这如何都洗不清了。
“既然承认了，那就走吧……”
大总管催促了了句，身后立马有人推了白贵君一下。
白贵君脚步踉跄，稳住了身子，再没有回头看凤轻盈一眼。
知道白贵君走了许久，凤轻盈还是跌坐在地上没有动静。
以前她混账，是因为知道她有个父侍护着，虽然白贵君当时位份不高，可是难得的是他聪明，识时务。
她本身就不受凤帝喜爱，所以也不必去想着成什么才，跟着凤轻歌，看她因为花贵君得到凤帝的撑赞，心里艳羡着也更加肆无忌惮。
因为凤轻歌还多少顾及着凤帝的宠爱，而她根本没有，所以行事更加自由。
凤轻盈也只能自己安慰自己，不然这宫里没有宠，又没有地位的，又哪里有什么盼头。
她坐在地上许久，周围的小侍们倒是想去喊，可是看凤轻盈阴晴不定的脸色，心里又是害怕。
凤轻盈像是想起什么了一般，就开始往外边跑去。
她得想想办法，想想办法救救她的父侍……
她不能连她唯一的亲人都失去了。
宫人们只当是她疯了，对于她的去处也毫不关心。
大多数的也只是在背后摇头叹息。
白贵君倒了，这六皇女怕是也要被遗忘了。
踩高捧低不过是皇家是宫里的常态罢了。
凤帝看着被带过来，跪在地上的白贵君。
脸上是少有的冷色。
“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那么多人亲耳听到白贵君承认了谋害的事实，他自己怕是也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
白贵君看着榻上陷入昏迷的沉君，对着凤帝笑了下。
“陛下急什么？沉君可不是我害的……”
白贵君这时候的否认，让凤帝砸了一个杯子下去，正好的砸到了白贵君的额角。
杯子掉到地上摔得粉碎，白贵君额角的血，也随之流了出来。
鲜红的刺的人眼疼。
“事到如今你还想抵赖？”
凤帝看着白贵君的眼神仿佛要杀了他一般。
白贵君却全然的没有半分的惧怕和慌乱，面上还是带着笑。
与他平时识大体的样子判若两人。
“臣妾只是说沉君不是我所害，陛下关心的也不是沉君不是吗？先凤后……陛下该是一直没有忘记过吧，想来也是……先凤后那是被陛下捧到了天边的人，他触手可及星辰，低头睥睨我们，活的是如此骄傲肆意，永远的高高在上，有的时候我是真的恨……”
至于恨什么？那要恨的就太多了。
恨先凤后嫡出的身份受尽优待，恨凤帝的无上宠爱，恨他在高处不懂得他们的苦楚，恨他永远干净而自己已脏了手脏了心堕入黑暗……
上天究竟有多不公平，凭什么好的都让他一人全占？
白贵君说的话，成功的让凤帝变了脸色。
“你害的他……”
凤帝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每向白贵君走一步，浑身上下都带着几乎可以凝结起来的怒气和悲痛。
到了最后到白贵君面前，白贵君只能仰头去看她。
凤帝一把的将白贵君拖着，到了梳妆台前，只是移动了个镶嵌在梳妆台上的珠子。
那镜子就转了个方向，镜子后面可不就是先凤后的画像。
白贵君眼泪一直往下掉，头皮上的疼痛，还有心里的疼痛，让他遍体生寒。
这是他共枕多年的枕边人，又不是一般的枕边人。
她的身边有太多比他优秀的男人，心里还住着一个永远都不会消失的人。
他不敢去奢求一丝真心，就怕自己沦陷的深了再被伤了心。
可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就算不敢去爱，可是多年的情分还是有的。
“当年先凤后的药是臣妾找来的……只是这动手的人却不是臣妾，陛下不是一直介怀先凤后的死吗？可是臣妾却并不打算继续说了下去了……”
他已经在受着折磨了，凭什么那些个罪魁祸首一个比一个好过。
他只是鬼迷心窍的提供了药，可是其中也有被逼迫的成分，他一时糊涂动了不该有的心思，所以他这么多年一直内心不安，如今也算是借着沉君的死解脱了。
凤轻狂看着凤帝有些摇摇欲坠的模样，伸手扶了凤帝一把。
她身为局外人看的最明白，白贵君这是在故意激怒凤帝，这是在找死。
他存了求死的心，也没打算活着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