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关键的一点是你，也只有你，才是得到了‘枷’所认可的继任的‘人间管理员’，也就是说，此间世上，只有你一人，可以感应到华夏的天道。”
“‘那位’想要成仙，必须得到你的帮助。”
玉璃说完，看向季诩，“所以，你从一开始，便是他必然要得到的东西。”
“东西，么。”
季诩低语一声，起身，却没说什么，而是重新倒了两杯水。
“之前，本座也不清楚，‘那位’这么一直放任着你的原因是什么，或许是因为你逃不掉，也可能是同样的其余东西没有凑齐，所以并不着急。”
“而现在看来，或许，他是为了让你成长，如果能让你顺利感应天道的话，那就更好了。”
“因为那样，他就可以掌控天道，拥有绝对的力量。就像是曾想用那个丫头接近你达成的目的一样，很简单，也很有效。”
“可现在，你变成了一个普通人，家族里的人虽然囚禁了卞知非，但没有把握和氏璧就在你的身上，所以，他们只能观望，或者说，现在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寻找和氏璧和其他七宝的身上。”
玉璃看着眼前的男人，开口道：“但是，终究是有期限的，如果本座所料不错，来年三月三的道会，便是一个期限，到那时，卞知非就失去价值了，因为届时应天台会感应到属于天道的一丝气机，说不定，‘那位’也会于那时发难。”
“那具体的，我该怎么做？”季诩问道，“有办法救出他来吗？”
卞知非是自己的朋友，是为数不多的朋友，也一直在帮助自己。且不说两人初相识时彼此抱着何等的想法来结交，但不得不说的是，随着短短时间的几次接触，两人已经有了过硬的友谊。
这是一种奇怪的但有在情理之中的现象，华夏古话里有‘相见恨晚’的说法，一些友谊的出现，往往看似很不可思议，却又像是注定一样。
就如同他们两人一般。
“除非你把和氏璧交出来。”玉璃轻笑一声，“不过那样的话，你就完全没有任何后手和自保之力了，而且，这么做的话极有可能也是你自投罗网。”
季诩抿了抿嘴，“直说好了。”
“重新融合【人之卷】的气血之力，明悟神通，才能有一战之力。”
玉璃有些严肃地说道：“只有神通境的力量，才能在【阴阳家】的追捕中有逃走反击的能力，无面在寻找方行远，所以除了那三个人出手外，【阴阳家】里能出动的人中，没有人能拿下你。”
“然后，沟通通灵魂玉的能量，想办法在道会之时夺得第一，引动应天台，届时，来自你身上的天道感应会与冥冥中的天道心生呼应，自然能彻底将天道唤醒，那么，你也就是真正的‘人间管理员’了。”
“天道归位，你继任‘人间管理员’之后，那一位自然奈何不得你，那么，他的成仙之路就算是断了。”
她说完，看向季诩，等待他的回应。
……
季诩听她说完，手指不断摩挲着，心下思虑。
他是相信对方所说的，也没有骗自己的必要，其实，当心中生出‘相信对方’的念头时，季诩不由吓了一跳，但转而又有些失笑。
原本将对方当作是自己的敌人的他，在经历过种种之后，反而会选择相信，这其中的感觉，实在是有些难以言喻。
一切，还是因为立场。
“你能得到什么？”季诩问道。
“本座现在半只脚踏进了那个境界，所差的只是时间而已，可本座，恰好所缺的就是时间。”
玉璃没有犹豫，看着季诩，坦言道：“本座现在的情况，家族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会察觉得到，再加上之前本座胁迫无面去阴司的那一次，虽然不知道家族里到底知不知情，但想来也会很快暴露。也就是说，他们很快就会知道，【阴阳家】的大司命，已经脱离了他们的立场，选择跟‘猎物’站在了一起。那么，迎接本座的，你应该能猜的到。”
“为什么？”季诩沉默之后，问道：“为什么会帮我？”
听他这么问，虽然早有预料，但真到了眼前，玉璃却犹豫了。
不是难以启齿，而是不知道该不该说，因为这其中，又要牵扯到了一些人，一些事。
很久远，也足以让太多的人遗忘。
“你只需要知道，本座对你没有恶意就行了。”她终究没有明言，只是如此淡然说道。
季诩长吐口气，心情平复，虽然还有不少疑惑，但至少，原本的扑朔迷离，起码没有那么神秘了。
“嘭！”
“嘭嘭！”
外面放起了烟花，天空中炸开的彩色光亮照亮了夜空，洒落在了地上。
霓虹似的色彩映在窗上时，将原本的两道身影都打的有些模糊，有些波澜。
季诩看着窗外的烟花，嘴角含笑，“跨年夜啊。”
一旁，原本同样看着烟花的玉璃下意识看了过来，在看到他温和的侧脸后，也不由露出嫣然的笑容。
“其实本该终结的，早就注定了的事情，那就不要迟到好了。”
她想着，看向窗外，烟花绽放。
……
竖日清晨，新的一天开始了。
因为是元旦，阳历的新年，逛街的人并不少，十字街口，车来车往。
那家不大的咖啡店，终于敞开了店门，没有客人，进来的只有从外面刮进来的轻风。
洗得干干净净的窗帘被风吹动，清新的香味飘散着，一旁的桌上，早已坐着了两道身影。
小米粥，腌黄瓜，酱肉包子，简单的早餐，季诩吃得却很惬意，也很慢。
细嚼慢咽的，让坐在对面的玉璃都有些不耐，此时，主导着自身意识的是大先生。
“不一块吃点么？”季诩头也不抬，随口说道：“买了不少，你不吃的话，我一个人也吃不上。”
“本座不习惯吃这个。”玉璃淡淡道。
在京城，她是特事总部的话事人，别说不喜口腹之欲，即便是偶尔吃的早餐，也当然不会是小米粥包子这种街头摊位上随处可见的早点，而且，腌黄瓜是怎么回事？
那种绿绿的带着点黑的一看就是缩水的东西，真的能吃么。
季诩不在意地笑了笑，就当没听出对方话语里的意思，不食人间烟火的人是真实存在的，他也没必要勉强对方，饿了就吃，不饿就算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快些吃，待会儿就做正事儿了。”玉璃抿了口咖啡，不由皱眉说道。
倒不是对眼前的家伙吃饭有什么不满，她皱眉只是单纯地让这杯咖啡坏了兴致。实在是太难喝了，比起她以前喝过的那些。虽然以前多是喝茶，咖啡这种‘洋货’只喝过几次，可那也比现在的这种速溶的便宜货要好太多了。
对于自己的身体，她一向是很重视的。
与其喝这个，还不如喝小米粥呢，玉璃心里想着，然后将端着的杯子放下了。
季诩瞥了眼，随口道：“不合胃口吗？”
“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玉璃看着他，语气平淡时带着教导似得，“一心一意才得始终。”
季诩笑笑，咽下嘴里的食物后，这才说道：“都说不忘初心方得始终，您这一心一意倒是新奇。”
“呵，”玉璃轻笑，没多说什么，静静坐着，看着眼前的人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
“好了，现在该做正事了。”
等季诩吃饱喝足之后，将桌子收拾干净了，一直等待着的大先生这才开口。
季诩点点头，知道接下来就是重头戏了，也是自己，重新回归‘江湖’的重要一环。
玉璃双手结印，一道水雾生成，随后飘散在咖啡店的四壁上，接着，在季诩现在无法感应到的地方，咖啡店的四周紧跟着生成了一道无形的结界。
无人可见，却真实存在着，这道结界，足以挡住天灾级以下的任何存在。
然后，她朝一旁的空处挥了挥手，一道身影便突兀出现。
男式的修身西装，身材高挑，面容精致清丽，此时神色淡淡，有些高冷，只不过，眼神中却是一片死寂，失去了本该有的神采。
季诩张了张嘴，身子慢慢站起，记忆中的身影，在没有了沈瑶的神魂入主之后，才真正地重叠在了一起。
哪怕眼前的身影现在没有了任何的生命气息，但是，那种熟悉，并不会因为对方是否活着而有所消退，反而，会在当真正见到对方的时候，从记忆中涌现出来。
季诩嘴角扯动，露出一个笑容，说不清意味，苦涩、愧疚，不知道该说什么，甚至于是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哪怕对方已经不在了。
“好了，大男人的，有什么过不去的。”玉璃难得地安慰了他一句，事实上，她本就不是一个会说这种话的人，只不过是看着眼前的小子实在是太没出息了，现在的这副样子，怎么能担当地起所需要背负的东西呢？
甚至于是说，如果他还是会流露出现在的这副德行，那也没别的，以后真正面对了所需要面对的，那就只剩下一个死字。
男人，之所以称之为男人，就是因为他所走过的路，所经历过的事情，从而真正成长起来。
但现在看来，眼前的小子，还远未达到她心中所希求的那种程度。
“也罢，能帮多少尽力就行了，剩下的，终究还是要靠他自己。”
大先生心里说不上是失望，只是难免还是达不到预期，但总算，已经到了这一步了。
季诩抽了抽鼻子，然后看向一旁，“需要我怎么做？”
“将手放到她的身上，任何地方都行，只要皮肤接触就好了。”大先生说道。
季诩点点头，迈步向前，与眼前的身影相隔咫尺。
“好久不见了。”他在心里说道，然后伸手，轻轻抚上对方的脸颊。
冰凉，没有丝毫温度，就像是寒冬里握住了冰块，让他现在只是普通人的身体，都感到刺骨的颤栗。
但季诩还是，将手放在了上面，未曾移开一丝一毫。
“上一次没有抓紧，”季诩忽地感觉到眼前竟然有些模糊，“这一次，终于抓到你了。”
一旁，玉璃虽然疑惑于这个家伙的情绪怎么忽然寂静下去，但她知道现在应该做什么。这个小子现在只是普通人的身体，承受不住叶琳这具身体里因为半妖之体和妖圣之魂异化了的气血之力。
那是完全颠覆了原本带着‘极阳’特性的灼热血气，反而变成了另一个对立面，就像是阴阳对立，极阳的另一面，便是极寒。
玉璃手上掐诀，漆黑的魂力像是丝线，覆上了叶琳的周身，瞬间压制住了她体内的寒气。
“待会儿放开心神，【人之卷】的血气产生了异变，极寒的力量可能会损坏你的身体，你需要做的就是抗住。”
玉璃语气凝重，“只要你能抗住，将之完全接引过去，本座就有办法修复好你的身子。”
“那要是扛不住呢？”季诩轻声道。
“扛不住，本座会遭受反噬，你也会被冻成冰棍儿，本座来不及救你。”玉璃瞥他一眼，淡淡道。
没有再多说，延伸而出的神魂之力像是跗骨之蛆，开始在叶琳身上不断游动，将她的身子绷的紧紧地，乍一看，就像是有特殊爱好的人士的捆绑一样。
季诩神色不变，一道冰寒的气息从手上缓缓传来，接着便在体内游走。
眨眼间，就像是在冬日里赤身跳进了冰窟窿，凉、冷。
冻得人想咳嗽，想干吐。
他的皮肤、肌肉都在骤缩，脸颊肉眼可见地凹陷下去，皮肉像是缩水一样干瘪，只剩下了骨架在支撑着，整个人，像是缩水一样。
身子难免地颤栗着，季诩在打着哆嗦，然后，原本身上穿的衣服就像是冰块一样，‘咔吧咔吧’地碎裂一地，整个人露出了最原始地状态，赤身果体。
只不过，一切都骤缩了就是，而且，皮肤上呈现出大片的青白色，有的地方，甚至是大团的青紫。
肌肉皮肤已经开始呈现出大面积的冻伤状态，现在，如果有人拿个小锤敲他一下，那么，被敲击的地方，就会像冰面一样裂开，然后碎成一地冰渣。
玉璃目不斜视，所有的精力都用在维持魂线之上，而原本封禁于叶琳体内的气血之力，也像是汪洋决堤一般，尽皆汇入季诩的体内。
再分开发有些麻烦了，这次暂且合一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