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不是很有兴趣搭理归一，也没有兴趣决定他的死活——本来他的死活也早就自己交到了别人手上。
归一抿唇，他朝林栖月的方向又走了几步靠近：“若是仙姑不杀我，就在给我一次机会。”
见林栖月依旧闭着双眼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归一干脆也在旁边坐了下来，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之中。
他看着逐渐黑下来的天际，双眸逐渐放空失去焦距，思绪渐渐将他拖入了回忆，开口自顾自的说起了自己的过去。
归一本是现世一个小国家的皇子，较为老套的是，他们这个国家的前朝皇族并未诛杀殆尽，老皇帝不仅留着他们，甚至还将他们好吃好喝的供着，这在林栖月看来是一个非常狂妄自大且后患无穷的举措。
事实也是如此，归一放在心尖尖上的那个人本该继任下一任的皇帝，却被圈禁起来，当了归一身边的随侍，老皇帝本意是要侮辱这个前朝皇子，不曾想却让自己儿子的心给栽了进去。
这一栽就是一生，归一处处维护他，甚至因此而让老皇帝震怒，下令处罚归一，每每受了伤，归一都不让那人知晓，只笑笑的掩饰过去。
归一原以为他们或许就这样度过一生，虽无法真的在一起，但这样也足够了。
怎知有朝一日，在他身上的伤堪堪将好的夜晚，那人带着前朝的人杀进皇宫，重新夺了皇位，而他则是沦为了阶下囚，成了前朝大臣们肆意折辱的玩具。
说到这里归一的身子已经颤抖了起来，他瞪着双眼茫然的看着前方，声音嘶哑，压抑着痛苦。
后来他不堪其辱，想要一死了之，可心里却又不甘，他知道外面的人如何想他，大抵都认为他是一个傻子，并且想着如何将他杀了，以平前朝之人的愤怒。
可一旦想到如今龙椅上坐着的那个人，归一就忍不住想要等一等，再等一等，哪怕是远远的见一面都好。
天随人愿，见是见到了，可那人却端着一杯鸩酒而来，眼里寒光凛冽，身边跟着一个面容姣好情意绵绵，与他有七分相似的男子。
见到那人的那一刻归一就全都想明白了，他茫茫然然的接过那杯鸩酒，双手细微的颤抖着，眼眶酸涩泛红，在他举杯一饮而尽之时，是那人告诉了他魂玉的事情，让他有了希望，他说这样做只是为了皇位稳固，他会来找他，带他回去。
归一哂笑一声，自己真是傻啊，如果不是林栖月，他大概还在满怀希望的等着那人来救他吧，是他奢望了。
那个人从来都是恨他的，从始至终都是，他对他的情谊爱恋在那人看来大抵都是做戏折辱，根本没有留下半点回忆，否则怎么会在他死后还希望他魂飞魄散？
真狠啊。
他从来没有奢求过两个人能够在一起，但那人却恨不得这世间，生生世世，永远都没有他的存在，在那人的心里，归一就是无法抹去的一段羞辱的回忆，这是耻辱，有谁愿意留下过往的耻辱任人评判？
没有，那人也一样。
“是我太傻，明明心里已经明白了，就是不愿意相信，抓着虚无缥缈的希望，奢想着能够出去，可是出去了，又能怎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