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远抬着头，辛夷的身影就和夕阳同时映入眼底。
苒意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到处都是血迹，哭声和喊叫声混合在一起使整座城都乱了。
打开牢笼的妖族已经走向了下一个牢笼，不断有妖族从牢笼里出来，第一次看到黑夜外的世界。
直愣愣的看着周围，抬头看着晚霞。
是杀戮也是新生。
辛夷站在城墙上看着城中的妖族，又看着那些绝望的人修。
人修如今的感受便是当初妖族的感受吧，从来没有感同身受，只有当切肤之痛落到自己身上才明白自己当初所做的一切又是什么滋味。
仇恨在妖族的心中压抑了太久，将妖族压的麻木了，扭曲了。
机会突然到来，不少妖族都红了眼。仇恨需要发泄，那么这座城中留下的人修就成了妖族屠杀的对象。
当眼前的仇人杀尽，剩下的便是迁怒，一朝翻身妖族要调整的还有很多，否则只会把妖族推向另一个绝境。
神兽威压散去，被威压控制的修士开始反抗，离去。
而红了眼的妖族并不想放过他们，王域笼罩着城市，妖族渐渐冷静下来，看着周围的一切崩溃的瘫坐在地上。
这样的杀戮不是本意，却也无可避免。
该杀之人，该死之人。
什么是该杀该死的？
对于妖族来说人修屠杀族人，他们委曲求全至今，所有的一切都是人修所作所为，所以他们该杀该死！
而对于妖族来说必死的人，却是在仙灵界资源耗尽之时不顾一切攻下妖界为仙灵界带来资源的英雄，是值得钦佩的人。
事情的对错不过立场二字。
辛夷是妖族，在妖族的立场上她对仙灵界的人仁慈办法就是伤妖族一分。而仙灵界也并不会因此感念她。
她既然已经选择了不退，那么这一切就由不得她仁慈，在人修的角度她不是一个好人，好坏如何都是他人说。
辛夷不在乎这些看法。
她在做什么，她自己清楚就好了，她又不想做个圣人，像越熙一样两面为难，两面摇摆。
既然做了，那么又何必去给自己扯一张冠冕堂皇的大旗，显得自己多么为难高尚似的。
有的事情，有的决定一旦做了就没有回转的余地，那么又何必给自己找借口呢？借口苦衷再多心中的愧疚纠结就会真的少了吗？恨就真的会少了吗？
不会的。
辛夷看着夕阳笼罩下的城市收回了目光，阳光落在辛夷身上还有几分暖意，而辛夷的心里却是冰寒一片。
白玄带着妖族已经解决完城中的事，站在辛夷身旁顺着辛夷对面看过去。
无关紧要的修士都活着离开了这座城市，其中没有辛夷出手这些人是不可能活着离开的。
“殿下，不忍？”
“仙灵界不是只有这一个城。”
白玄静默，不再多言。站在这里可以将一切都尽收眼底，这样的场景白玄见惯了，可是辛夷什么时候也能如此淡然了。
皇城之后白玄知道辛夷已经回不去了，白玄心疼辛夷，明明那时的辛夷不像今日这般，可是私心里却希望辛夷能够把这些讨回来。
辛夷放这些人离开，不是因为不忍，而是必须要放他们离开。仙灵界不是只有这座城，那些对妖族下杀手的人死了是威慑，可是若是妖族屠城只怕会将那些还身处仙灵界的妖族逼向死地。
留有余地才能在一定程度上给那些妖族活命的机会，也是给仙灵界一个谈判的机会。
如果他们够聪明就不会动妖族，否则整个仙灵界就会如同今日城中死去的修士一样下场。
城外妖族已经到达城下，澜路和良旭吩咐好妖族这才来找辛夷。
白瑾等人跟在身后，“殿下伤势如何？”
“无碍。”
辛夷的目光落在城中平静下来的妖族身上淡淡回答道。
白瑾看了看辛夷染血的衣裙没有说话。
“这些妖族跟着？”
“让他们回妖界吧。”
澜路点了点头，回妖界的确是他们最好的选择。实力低微深入仙灵界就只有死了。
夜色降临，进入城中的妖族开始清理这座城中的资源。
妖族进攻仙灵界的目的不是真的要扩大妖界，而是来收债的。
那可就真的是雁过拔毛，不给仙灵界留下丁点。
夜幕笼罩着城中，娇远坐在院子里看着头顶的星星，原来星空也远比她看到的要宽广的多。
苒意坐在娇远身旁有些出神，看着辛夷等人的方向神色纠结。消息传的很快，妖族休整后会继续朝着仙灵界逼近，狐族族长良旭就跟随着辛夷。
而她们很快就可以启程离开这里回到妖界，源界已经开启，回到妖界她们就可以继续修炼，苒意也可以继续带着娇远，在妖界重新开始，娇远可以安静的生活下去。
良旭是娇远如今唯一的亲人，如果让娇远跟着良旭，深入仙灵界哪怕如今妖族占着优势，可是也仍是生死难料，如果良旭死了娇远怎么办？
最难的不是失去，而是得到后又失去了。得而复失的打击对于娇远来说就真的好吗？
“苒姨？苒姨！”
娇远叫了半天苒意也没有回应，在苒意面前挥了挥手叫道。
“啊，怎么了？”苒意回神抱住娇远。
“你给我在讲讲妖界的故事吧？他们都说我们就要回妖界了，要回家了。”
娇远说着这话时脸上都是向往，家？这是什么样子的呢？为什么那些妖族说起的时候脸上都是怀念和感叹。
哪怕如此眼里的喜悦光亮却是掩饰不住的。
苒意看着娇远的眼睛开始重复讲着那个讲了无数遍的故事。
正是这个在苒意记忆里开始渐渐模糊的故事支撑着苒意带着娇远到今日。
家啊？家是什么？
是牵挂，是依靠，是一个可以放肆自己的地方。
苒意讲着过去，那些开始模糊的记忆却开始越发清晰，或许妖界已经不是当初的妖界了，但是对于妖族来说妖界仍然是他们的立足之地，是他们出生依恋的地方。
那不仅是记忆，更是回不去的曾经，他们要重新开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