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楚阳没有正面回答霍瑶光的问题，只是沉声道，“百夷的情况，不比我们大夏。到底是主弱臣强，总会有一些野心勃勃的家伙不安分的。”
霍瑶光愣了一下之后，扑哧一笑，“我看应该是母强子弱。”
楚阳挑眉，“即便是有我在背后做倚仗，可是我们的手毕竟不可能伸地那么精准了。总会有一些防不到的。”
“那百夷太后自己就不能点儿心吗？”
楚阳低头睨她一眼，随后轻笑，“有道理，一会儿我就给她送信去，让她自己管好那一亩三分地！”
霍瑶光又笑了，“什么叫一亩三分地？人家好歹也是一国之主母呢。百夷的领地虽然不比大夏，可若是好好治理，兴许用个一二十年，就可以让百夷富庶起来。”
“你也说了，那是得需要好好治理的。你觉得那个百夷太后有这等眼光？还是觉得百夷的臣子有这个本事？”
霍瑶光笑着拿拳头捶了他一眼，“又在浑说。百夷的能人名士，并不少见。端看朝廷会不会用人罢了。”
“好了，来，把这个喝了。”
楚阳接过穆晴端过来的鸡汤，然后送到了霍瑶光的嘴前，“要不要我喂？”
霍瑶光眨眨眼，一脸慧黠，没说话。
楚阳咧开嘴笑了，却没有笑出声来，自己先尝了一口，味道还真是正！
这鸡在煲汤之前，先把外面的鸡皮整个给褪了，再用水过了一遍，然后重新换热水，再加了各种补品调料，这才能有了这一锅香而不腻的鸡汤。
而且因为考虑到霍瑶光孕妇的身分，所以，这里面的用料，也都是极其讲究的。
既要补，又不能过了。
霍瑶光尝了一口，眼睛一亮，“味道真地不错。好喝！”
又喝了几口之后，霍瑶光看向穆晴，“这是何煲的？这怎么喝着还有一股子的莲子的清香味儿？”
“回娘娘，这里面的确是加了莲子和蜜枣的，还加了参片，在火上煲了将近两个时辰呢。那鸡肉都已经是夹不起来了，筷子一碰就酥了。”
“这汤的味道是真好，浓浓的，香香的，却一点儿也不油腻。”
楚阳听他这么说，立马给小德子使了个眼色，“赏！”
“是，皇上。”
不管是谁做的，重要的是娘娘喜欢喝呀。
第二天一早，霍瑶光似乎是还在回味着昨天的那个汤，直接就吩咐了穆晴去膳房里打声招呼。
正好一会儿父亲母亲也会来，干脆就在宫里一起用午膳。
“苏嬷嬷，去东宫说一声，等太子下了课，让他到碧华宫来，就说是他的外祖父和外祖母过来了，陪着一起用午膳。”
“是，娘娘。”
青苹看了一眼正刚刚换好衣裳的皇后，“娘娘，何不就干脆在承乾宫里用了？”
“那可不行。这里是皇上的寝宫，本宫住进来，就已经让不少人不满意了。若是父亲母亲也到这里来随意用膳，只怕会引得那些人再嚼舌根了。”
“娘娘不必多虑。您是皇后娘娘，您住在这里也是皇上的旨意，谁敢多嘴？”
霍瑶光笑了笑，“行了，走吧，正好我也走走。总是懒在床上，连骨头都觉得软了几分。”
近段时间，霍瑶光几乎是不怎么练功了。
整个人也是越发地懈怠了。
其实，她也知道这样不对。
就算是有孕了，也应该尽力地出去透透气。
这样，对自己的身体好，而且孕吐反应应该也会得到缓解。
可她不知道怎么了，就是突然间想要让自己娇气一些。
或许，孕妇的情绪，就是这样起起伏伏吧。
霍良城先去了御书房，穆远宜带着云姑姑到了碧华宫。
“给娘娘请安。”
霍瑶光连忙抬了手，云姑姑这才站直了身体，“娘娘，可否让奴婢给您请个脉？”
“好。”
霍瑶光其实觉得是没有必要的。
毕竟宫里头有巫灵子和古砚在。
不过，云姑姑应该也是关心自己，而且，也是为了让母亲能心安。
请过脉，一切都好，穆远宜脸上的笑，才更为真切了。
“母亲，昨儿御膳房煲的鸡汤，我喝着可是极好。我已经吩咐下去了，今天午膳也让他们备上。一会儿就在这里用膳，等到大宝下了学，也就过来了。”
“你也是当娘的人了，我怎么听说之前还跟皇上闹别扭了？听说你还将皇上赶出了寝宫？”
霍瑶光的脸色一冷，“谁在外面多嘴了？”
穆远宜直接就伸手戳了一下霍瑶光的额头，“没有谁！你也少在这里给我摆谱。”
霍瑶光只觉得无比委屈。
撇撇嘴，“娘，我到底是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呀？怎么你连问也不问一句，就向着楚阳说话呀。”
“你还说！皇上的名讳也是你能这样叫的？这毛病怎么就总也改不了呢？”
“改不了了，叫习惯了。”
穆远宜的脸一沉，“傻丫头，改不了也得改！你得知道，那是皇上，是天下人的皇上，不仅仅只是你一个人的夫君了。”
这话说地实在。
霍瑶光却红了眼眶，“娘，你是不是非得提醒我，让我大度一些，让我给他纳妾呀？”
穆远宜一怔，没想到自己只是说了一句，这丫头怎么就开始要哭了呢？
再说了，自己也没说要让皇上纳妃呀，她怎么就先激动上了？
“行了，我也没说什么。只是让你自己注意着些。无论是在人前还是私底下，总得给皇上留几分颜面的。就算是这宫里头没有妃嫔，可还有着大把漂亮的宫女不是？”
霍瑶光的嘴角一撇，“你还是在暗示我！”
“我是提醒你！”穆远宜无奈地拍了拍女儿的后背，语气里，颇有几分的怒其不争的意思，“你呀，皇上待你好，那是你的福分。可你也得学着珍惜不是？”
“娘，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霍瑶光也算是看出来了。
在母亲心里头，这个皇上女婿的地位还是很高的。
为了避免耳朵再被自家娘亲继续荼毒，她还是决定先服软儿了。
果然，她一认错，穆远宜也就不再揪着不放了。
“如今侯府的一切都挺好，你的堂哥们也都各自有着自己的小日子过，都挺知足的。这样也就好了。我和你爹呀，就怕觉得霍家出了一个皇后，再让他们自得起来。眼下看来，他们倒是还算是清楚自己的本分。”
“娘，不说这个了。这是番邦进贡来的果子，您尝尝看。”
穆远宜瞧了一眼，果子的模样有些奇怪，以前也不曾见过。
娘儿俩吃吃喝喝，又聊了一下霍家的种种，然后一起去了后面的园子里头赏花。
“这都过了三个月了，按说胎气也稳了，若是可以的话，每天还是要适量地走一走。莫要总是瘫在床上，将来生孩子，没好处的。”
“知道了，娘。”
“这一胎，也不知是皇子还是小公主，皇上可有说什么？”
霍瑶光喝了一口酸梅汤，只觉得舌头上的味蕾，一下子就全都被激活了，舒服地不得了。
“楚阳说想要个女儿。”
穆远宜嗔她一眼，“皇上是怕你有压力。生在皇室，哪一个女人不是盼着能多为皇上诞下皇子？皇上后宫本就无妃，若是子嗣上再不够繁茂，只怕是会让人再议论不休了。”
“女儿知道。您放心吧，无论男女，我又没说以后就不生了。”
穆远宜的眼睛亮了亮，这话没错呀。
霍瑶光已经生了一个小太子了，这一胎，无论是男女，其实都是喜事。
再得一男胎，那皇室的子嗣繁茂兴盛，这是好事。
若是得一位小公主，那正好和太子殿下凑了一个好字。
怎么都没问题。
而且，霍瑶光这身体，养地好，以后还可以再生的。
所以，她有什么可担心的？
“启禀娘娘，肃王妃进宫求见。”
霍瑶光哎呀了一声，怎么把她给忘了？
“怎么了？”穆远宜一看这情形，就知道她定然是忽略了什么。
“是为了给十六王爷选妃的事情。肃王妃之前跟我说过，她和璃王妃二人选了几个，说是今天将这些人的画像和生辰八字都带来，结果我给忘了。”
“给十六王爷选妃，这可是一件大事。你呀，还长点心吧。”
肃王妃被引到了碧华宫的后园，将东西交上之后，又坐着随意地聊了几句，便有意告辞了。
“九嫂，十六哥娶妃这件事，定然是要办的。而且，本宫听着皇上的意思，还是越快越好。不过，眼下这人选还不能定下来，而且，再过两三个月这天儿也热了，不好办事儿。等回头问过十六哥之后，不如就订在秋后？”
“好。秋后的话，时间不会太赶，而且天儿也凉快了，办事儿也不会困乏。”
“到时候，还得有劳九嫂和璃王嫂了。我这身子，估计那会儿要么就是肿地不成样子了，要么就是在坐月子。”
“娘娘放心，十六弟的婚事，我定然办地漂漂亮亮的。”
“有九妇这句话，本宫也就放心了。另外，本宫现在这身体也不好，那位百夷的阿娜依公主，还得请九嫂多招待了。”
肃王妃愣了一下，明白过来了。
这是想要让阿娜依在京城里稍微地活跃一些。
这人只要是忙起来了，胡思乱想的时间也就少了。
“是，娘娘放心。不过，这位公主可是来和亲的，不知道，皇上可有了安排？”
“这倒没有。不过，人家好歹也是百夷的公主，还是不能配地太低了。这人选方面嘛，还得王嫂也跟着费费心。本宫瞧着皇上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准备给她赐婚的意思。用不了几天，他们自己就得先急了。”
能不急吗？
身为和亲公主，那可是带着使命来的。
可是这都来了数日了，也就只有宫宴上见了皇上一回。
而且，有关和亲的事，也没有说地具体些。
如今百夷势微，就得借着这个机会，好好地搓磨他们一下。
“娘娘说的是。不过，我倒是听说，那位木诺公子在京城活跃的很。与他相交的，大都是京城的官宦之后。天天的应酬不断，听说，还特意带了不少的好东西去拜访了相爷呢。”
霍瑶光的眉梢微动了一下，“这是皇上要操心的事儿，咱们就只是负责着把阿娜依公主给招待好就成。不过，我提醒九嫂一句，这个阿娜依可不是省油的灯，九嫂在跟她接触的过程中，还是要小心一些。另外，更要提醒府上的女眷，莫要与她走地太近了，免得再被她给算计了。”
“是，娘娘。”
阿娜依公主的事，穆远宜也是知道的。
等到肃王妃走了，她才开口道，“阿娜依心仪皇上？”
霍瑶光一脸不屑，“呵！我家楚阳那么优秀，喜欢他的人多了去了！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百夷公主，还真以为她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呀？”
“你这丫头，总是没个正经！”
穆远宜笑着再点了点她的额头，到底也没有再说什么打击她的话了。
有了穆远宜的陪伴，霍瑶光觉得这一天的时间过地真地太快了。
霍瑶光不想让娘亲出宫，“要不，您就住在碧华宫吧，我也搬回来和您一起住。有娘陪着，才真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呢。这种感觉，奇妙的很，也幸福的很。”
穆远宜看着这个一直不曾照顾抚养过的女儿，心里头是说不出的五味陈杂。
她认出这个女儿的时候，女儿就已经强大到不需要她的保护了。
所以，她曾经无比的自责过，也失落过。
她觉得自己没在霍瑶光的身上体味过一个有着女儿的母亲的幸福感。
同时，她又觉得自己对不起霍瑶光，明明这世上与女儿关系最亲密的人，就应该是她的。
结果，到后来，反倒是女儿在处处地照顾着她。
越想，越是觉得自己愧对女儿。
所以，对于女儿提出来的要求，她从来都是没有办法拒绝的。
消息传到了御书房，楚阳的脸黑了，霍良城的脸也黑了。
翁婿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两人大眼瞪小眼，似乎是都在互相地指责着，看看你的好媳妇儿！
“皇上，据碧华宫的奴才来报，说是娘娘午膳时多用了半碗饭呢，就在半个时辰前，还又吃了一碗果子羹，而且一直不曾有要吐的症状。”
楚阳的脸色稍微好转了一些，这么看来，岳母进宫陪伴，还真地是有用！
霍良城听说女儿的状态有所好转，自然也是一脸轻松。
也因为这一句，翁婿俩之间的气氛，总算是缓和了一些。
“既然如此，那就遂了皇后的意，请霍夫人在宫里头小住几日吧。”
“是，皇上。”
穆远宜可以留下，说起来是因为皇后有孕，需要人陪伴。
可是霍良城实在是没有留下来的理由呀。
楚阳其实也觉得憋屈，刚刚被霍瑶光允许近身才几天呀，再说了，他可是问过古砚了，霍瑶光的身孕已经满了三个月，两个人是可以那个的。
没想到，被他自己的好心给破坏掉了。
夜里，楚阳一个人躺在了龙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早知道，就不这么急着把岳父岳母给调回来了。
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挖坑吗？
不过，一想到了霍瑶光今天多吃了不少东西，而且还一口没吐，又瞬间觉得自己受这点儿委屈也值了。
心里默默地计划着，等到孩子生下来，说什么也得把欠他的这些给补回来。
次日，天未亮，楚阳就被小德子给吵起来了。
“吵什么？”
昨夜原本就睡地晚，这会儿被人搅了好梦，楚阳的火气不大才怪了？
“启禀皇上，是凉州来的急报，奴才不敢耽搁，特意拿来请皇上过目的。”
楚阳的脑子冷静了一下，“楚成？”
“回皇上，是楚大人来的密信。”
楚阳接过来，三两下就将信拆封打开。
飞速地扫完了上面的内容，楚阳的脸色骤然变冷。
“传旨，命李相、梁国公、抚安伯火速进宫议事。”小德子正要去，他又将人叫住，“给武宁侯也传旨，让他一同进宫。”
“是，皇上。”
楚阳再次将视线落在了密信上，这一次，看地极慢，一字一字，甚至是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敢疏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