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山下的荒地已经开垦出来。”黑衣人恭敬地汇报道，往年玄幽教都会组织小分队出去打劫财物，丰衣足食，新教主上位后，居然一次也不让他们行动，还要开垦荒地种粮食，简直让人摸不着头脑，打劫多轻松啊，何必这么辛苦呢？
奉兮淡淡地点点头，“尽快将春耕提上日程。”
其实他也不懂什么种地，可当他拿到账本后，才突然发现教内的生意每况愈下，已经快支撑不住教内的开支，就只能想法子开源节流了。
窗外还下着丝丝细雨，几枝梅花浸润着水珠，愈发雪白无暇，剔透的花瓣微微颤抖，随风飘落，不知为何，脑中倏然闪过那张带泪的脸，眼眸波光水润，眼尾泛着淡淡的粉，坠着的泪珠子盈盈欲滴。
心中忽然有丝好奇，曲翎若现在过得怎样。
洛芗正在清理后花园，昨夜下了大雨，各个院落都落了一地树叶和花瓣，泥浆流到石板，满是狼藉。
雨后多山珍，蘑菇野菜都鲜嫩美味，许多人都被派遣去后山寻找，洛芗也在其中，趁着其她人不注意，她背起背篓，施展轻功去了熟悉的小竹林。
一丛丛鸡枞密密麻麻，洛芗先摘满了篓子，剩下的都点进空间里。
脚下一歪，踩中了刚冒头的春笋，挖了两个放进竹篮，洛芗余光里扫到一点白色，走进一看，浅褐头顶，穿着雪白网格状小裙子，俏生生立着，是爽口鲜美的竹荪，煮进鸡汤里香味极其馥郁，可惜她现在没有小锅。
找寻一圈，一共采到二十多丛，期间还眼尖地发现了松茸，洛芗美滋滋地通通扫光，收获的感觉真是美好。
竹荪采摘的当天必须烘干，洛芗轻跃到小溪边，将石板蘑菇洗干净，找到一处干燥的地方，抛出一个火坑，石板慢慢烧热。
上次她在小山坳里杀了一头小野猪，炼了两竹筒油脂，切下小块五花肉搭在石板上，蘑菇撕成小片也放上去，被油脂浸透颜色渐渐变深，用两根木头筷子不断翻面。
香味溢了出来，洛芗洒上一点盐花，这是她打好关系，跟厨娘换的。
快速地填饱肚子，想起空间里的野鸡蛋，用槐花裹上，炸了不少小吃。
等味道散去后，她往山下走，夏莺好奇地问道：“你刚才去哪儿了？”
洛芗指了指满满当当的背篓，“这里太多人采摘，我去了偏僻点的地方。”
夏莺没有怀疑，“你快把这些送过去吧，管事还问起你了呢。”
“行。”
采摘第二背篓的时候，夏莺往一个小坑里扔了点鸡枞，洛芗疑惑：“这是干什么？”
“我们摘的都要送去厨房，能吃的着几口，放在这里藏着，吃完饭再回来拿。”
大家采的蘑菇看着多，可缩水之后直接就减少大半，美味东西肯定得先满足教主长老，各位堂主，各级管事，层层分下来，普通的侍卫侍女就只能喝点蘑菇汤。
夏莺砸巴咂巴嘴，“真好吃。”
回去的时候，洛芗假装从背篓里垫的叶子下，拿了一包炸槐花给她。
“这是哪来的？”夏莺打开叶子闻到香气，惊讶地瞪大眼问道，平常她们根本没有时间去镇上买东西，什么都在膳堂解决。
“你别问了，快吃吧，吃完了再回去。”
夏莺沉迷地嗅了嗅味道，炸槐花还保持着酥脆的口感，有盐有味，还有鸡蛋的香味，让她迫不及待尝了点，眼睛微亮，小心捧着，惊喜地笑了起来，“翎若，你要吃吗？”
“不用，我已经吃过了。”洛芗小声道。
柴房里亮起昏黄的灯，往常各做各事的人都聚在了这里，烧水的锅咕噜咕噜冒着泡，往里面丢着撕碎的鸡枞。
虽然没有多余的调料，可鸡枞够鲜，随便煮煮都是好吃的，连锅里的汤都没剩下。
教内的耕种已经开始，需要组织一部分人手，作为管事的眼中钉，洛芗自然每天也得跟着下山。
农活辛苦，他以为洛芗会手足无措，累得脱一层皮。可洛芗心底完全不在意，毕竟地里的活她熟悉得很，种了好几个世界的庄稼，忽然看到那些工具还挺亲切。
地面坚硬，长着许多翠绿的荒草，首先就是要除草，这时候可没有除草剂，只能蹲着用手扯，或者除草耙，耗费许多的时间和精力。
长草扯着还轻松一点，某些根系深的，或者刚冒出尖的那些就只能用锄头铲。
地里的草除干净了，就用犁翻地。玄幽教的土地挺广，除了自己种的一部分，其余的都租给四周的农户。
魔教的名声虽然让许多正道人士痛恨憎恶，可对于吃不饱饭的普通百姓，压根就没有心思管那么多，总有胆子大的愿意来租。
……
夜深人静时，洛芗坐在柔软的草团上，将洗干净的肥鸡用野姜野葱除去腥味，面前的火堆烧的啪啦响，洗干净的鲜美蘑菇塞进鸡肚子里，串在火上翻烤。
轻烟袅袅，旁边还放着一捧刺萢，酸酸甜甜，正好用来解腻。
时不时翻动几下，鸡皮绷紧，渐渐渗出了一点油脂，染成蜜色，鸡肉本身的香味和蘑菇的鲜味融合在一起，随着微风溢散开来。
洛芗随手捻了颗果子放进嘴里，给鸡用小刷涂一点简单的调料，其中最珍稀的就是她好不容易找到的蜂蜜，清香甘甜。
这段时间私底下开小灶，营养跟得上，她并没有瘦成肉干，身材匀称有致，每天的花瓣浴美容，让她的脸蛋依然细腻，火光映在脸色，泛着淡淡的粉润。
奉兮收起手里的长剑，经脉里的躁动稍微平息下来。
鼻翼忽然敏锐地闻到了一点味道，他皱起眉头看向远处的一片阴影，只以为是哪个正在偷吃，教里的侍卫偶尔会在后山打些野味，他以前在膳堂吃不饱，也会在这里找些东西。
香味越来越浓郁，不过转瞬之间，黑袍化为一道虚影，他往火光处看了眼，的确是在烤东西，不过火堆旁的人让他有点意外。
看来曲翎若过得挺滋润的，精神饱满，还有心情跑到后山。
奇怪的是，看着这一幕他心底并不生气，往日的怨恨似乎不知不觉就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