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医生，我还是想让弟弟转院到云讯医院来。”柳歌行眼神急切。
孟医生道：“上次来，我不都跟你说了吗？云讯医院的确国内神经医学最好的医院，但你弟弟的情况，已经是植物人，即使是转到云讯医院，也只是增加了10%的苏醒机会。你弟弟呢，他是车祸受害人，医保是不能报销的，而且云讯是很纯粹的私人医院，VIP护理和神经治疗费实在太高，不是你能负担得起的。”
柳歌行的弟弟柳小令，在两年前，一场严重车祸中，脑部受到重伤，长期处于植物人状态。
那场车祸还夺走了柳歌行父母的生命。
原本，由于对方车主付全部负责，一开始对方也照单全买，可是后来，对方公司破产了，也无法再帮付柳小令的高额治疗费用。
柳小令现在在熵海人民医院的费用，每天少则一千，多至上万。
柳歌行每天要打三份工，晚上还要两到三小时在地下通道直播，忙得比狗还狗，可也难以负担柳小令的治院费用。
就在柳歌行站在熵海人民医院楼顶那晚上，她差点就想下手掐死自己的弟弟了。
为了这个弟弟，谈了五年的男友也散了，每天都活得像个无头苍蝇一般，自己活得实在太累了。
如果没有那朵花，自己可能解脱了吧。
柳歌行：“孟医生，我现在负担得起云讯医院的费用了。”
孟医生连头都没抬，他不相信柳歌行所说。
从公立大医院转到云讯医院的这三年，孟医生见到太多像柳歌行这样，明明家里被一个大病患者折腾到一穷二白了，可是见到了主治医生，还是坚持要上最好的药，吸最贵的氧。
孟医生拿张纸，在桌上写了个号码：“这是一个国内知名大病筹款平台，大病救助平台，叫[滴滴筹]，你应当听说过吧。这是一个地推员的手机号码，你联系一下他，把资料整好给他，他能帮你在网上筹到一笔款，不过，可能需要抽些点。”
柳歌行接过号码，“现在怎么这么多慈善平台在做地推？”
孟医生瞅了柳歌行一眼，感觉自己好像好心被当驴肝肺了，“这你不用管，你是真的病人家属，而且我看你的条件也是真的很苦。你就跟他说是我推荐的，可能会顺利点。”
孟医生名片上那人也姓孟，是自己的远房侄子，顺便给他拉点生意罢了。
柳歌行曾在人民医院接到不少这种地推名片，他们自称“志愿者”，逐个病房引导患者发起筹款，至于求助者财产状况和捐款用途，他们好像也没怎么核实。
柳歌行收下名片，“谢谢孟医生，那我弟弟能转院过来吗？”
孟医生摇摇头，“小柳啊，那滴滴大病筹能筹多少，20万？30万？最多50万，刚好付个押金算不错了。”
柳歌行并不想放弃，“孟医生，那我筹够了押金，你就让我弟弟转院过来吧？”
“你是听不懂吗？你来了不可能就让你弟弟就这么躺着吧，治疗一天至少一万，要是想上最好的药最好的设备，一天好几万往里搬可是一点水花都起不来的。”
“我知道，我现在应该能付得起。”
“哦？！”孟医生不由得正眼看了看柳歌行，这个丫头胖是胖了点，但放在唐朝时完全可以是杨贵妃，莫不是伴上了什么大款了，“你想清楚了，我还是建议你放弃对你弟弟的治疗，重新开始自己的新生活。我看你现在的身体，是标准的过劳肥，内分泌系统肯定有问题，你号都挂了，我给你开点药，维生素和纤维素？”
“不用麻烦了，医生。”柳歌行十分笃定，“我不会放弃我弟弟的。”
自己的身体只要能挺住，每一分钱都得省下来。
以前没希望能挺过去，现在有希望了更要死死地挺住。
“那行吧，你要是能把押金拿来，我签名让你转院，不过你弟弟这种濒死的病患，要转过来，院里新规，你弟弟这种而且个人银行信用等级不到AA的，得院长签名才行，你还是先取押金吧？”
柳歌行连点站了起来，向孟医生鞠了个躬，“谢谢孟医生，我筹到押金就来找你。”
柳歌行说完，就走了。
一听到“筹”字，孟医生望着柳歌行的背影不由得摇摇头。
汉字把“筹”和“愁”列为同音字，不无道理。
20万的云讯医院重症护理中心押金，柳歌行的确要用筹的。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上个月最后几天，从25号开始，因为直播室流量暴涨，打赏到自己手里应当有接近10万，噼哩噼哩直播一般隔月10号发钱。
父母的赔偿金，这些年一直动用给弟弟治疗，还剩下15万。
如果等10号噼哩噼哩直播发钱，再加上赔偿金，一共25万，押金没问题。
然后还要撑到下个月10号，先保守治疗，按每天1万计算，如果自己不打钱，医院会先从押金里面扣除，大概自己还需要再借5万到10万，才能保证撑到下下次的噼哩噼哩发薪水日。
一想到又得找人借钱，柳歌行就一个头两个大。
算了，还是先准备送餐吧，中午时间快到了。
小令是植物人，吃不了东西，餐不是送给他的。
手机里面，柳歌行装了两个送餐软件兼职着送餐。
别看她胖，爬起高楼来，也是很快的。
柳歌行拿起手机，看着屏保上面粉丝们为武尊大人画的漫画图，她对自己握了握拳头，“武尊大人，魔魔哒，Fighting！”
柳歌行站在医院门口，解锁手机，点开送餐软件，准备开始战斗。
……
华灯初上，柳歌行在黄昏的暮色中开着自己的小电动，在城市中穿行着。
金州巷，一座破旧小楼的二楼。
楼道两边堆满了杂物，挂满了这春末难干的衣物。
从一间陋室内传来一阵阵的唱戏声音，此时转入念白：“…..若非庞统献此妙计，今，遇此风浪，我船岂焉能如此平稳……”
此时，屋里的熊正平戴着天官面具，正在对着镜子，练上这一段京剧里面着名的片段《赤壁鏖兵——横槊赋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