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清透的红酒杯，林柏原本清晰的脸，在白小雅的视线里居然开始变得模糊。
上一次听到有人对她说生日快乐，早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而这个生日也是白小雅和林柏在一起时，他为她过的第一个生日。
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白小雅差点有落泪的冲动，但她为了掩饰自己的没出息，便强作镇定、笑的灿烂：“萌萌爸，有心了。”
林柏不跟她计较，还大度地夹了一只煎虾放到白小雅碗里。
所以说贫贱夫妻百事哀是有道理的。
就算是把一个泼妇带到这种环境的餐厅里吃饭，估计让她吵她都不不好意思吵架。
白小雅一边吃着虾，总感觉有泪奔的危险，她怕露怯，嘴硬道：“干嘛突然对我这么好，别挖了什么坑等着我跳呢？”
“那你就别吃了，现在打个车回去带萌萌去，家里张阿姨肯定留了一碗面条两袋榨菜在等着你呢。”
林柏无奈的看了她一眼，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白小雅继续强词夺理：“那我也得吃饱了才有力气回去。”
“你就不怕我在菜里下毒吗？”
林柏也不吃菜，又夹了一块花椰菜放进白小雅的碟子里。
“你女儿没长到十八岁之前，我相信你还不舍得毒死我。”
话说到这里，白小雅的情绪差不多已经稳定了，不用再逞强掩饰自己了，她夹了一只虾到林柏的碟子里。
“你也吃，有毒大家一起中。”
那虾挺大的，刚才点餐的时候，服务员说是早上澳洲刚空运过来的，四只就要好几百。
吃的都是人民币啊。
林柏手上端着红酒杯，晃了晃，直勾勾地盯着白小雅。
白小雅刚被他感动才平复下来的情绪，被他盯的又有些不自在，只好自己找台阶下：“干嘛？你不敢吃！”
林柏就那么一言不发地看着白小雅，两只眼睛跟透视机似的，白小雅虽然嘴里一刻也没停下，心里却紧张的要死。
终于，白小雅忍了又忍，最后还是破功了：“你这样还让不让我吃了？”
林柏往椅子背上一靠：“你最大的缺点就是太逞能，女人这样一点也不可爱。”
“......”白小雅张了张嘴，忍住没说话，否则，正好实时给他提供证据。
“女人没有好的家庭背景呢，就要长的美，人不美也没钱，只能靠性格取胜了，你这样，我真替你担心。”
“我......”白小雅心里顿时憋了一股火，弄了半天，他这是来讽刺自己的吗？
林柏却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及时地把她的话堵了回去：“看来，你这辈子也只有我能忍受你了。”
“谁叫你是萌萌妈呢。”林柏说着，又恩赐般地给白小雅夹了块什么。
也不知道最近是怎么了，大概是去上班后，有了底气吧，白小雅总不能像以前那样对他言听计从。
“那我等着林总救我于水火之中。”
白小雅视线落在林柏脸上，将林柏夹过来的那块东西准确无误地塞进口中。
对着他挑衅地嚼了嚼，是块牛肉。
“你最近瘦了很多，多吃点吧，感谢你那么辛苦地带萌萌。”
林柏大度不计较，自己也不怎么吃，把大部分的食物都一一夹到白小雅的碗里。
咽完嘴里的那块牛肉后，白小雅低头看了看自己最近因为加班消瘦的手臂，抬头对他道：“你也吃点啊。”
“我不怎么饿，就是看你最近挺忙挺累的，带你好好吃顿饭。”
他就那样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叉在一起，他的脸淹没在暖色的光晕之中，柔和光给他的脸也镀上了一层温情。
“以后有什么打算？”他接着问。
白小雅仗着餐厅里的朦胧感，手撑着脸看着他：“好好工作，五险一金，升职加薪，买房买车，看着萌萌长大。”
林柏锲而不舍：“还有呢？”
“然后等着萌萌嫁人，我在时光的流转中老成一个老太婆，等再见你这个老头时，刚好应了那首歌叫《时光都去哪了》，半生存了好多话，藏进了满头白头。”
“白小雅，有时候我觉得你真的挺残忍的。”林柏突然坐直了身体，声音变得冷冽起来。
“怎么了，柴米油盐半辈子，转眼就只剩下满脸的皱纹了，和你离婚后我总算想明白了，最后不都是这个结局吗，所以，我现在也过得好好的。”
“和我离婚后，你就没有一点痛心吗？你怎么你能做到现在这般没心没肺的，你没有一点愧疚吗？我看你倒是忘的挺快的，心情也每天嗨的不得了。”
白小雅心里冷笑一声，嘴上不甘落后：“有句话不是说的好吗，能够体面的道别，就是最好的结局，庆幸我们没有狗血的闹到翻天覆地吧。”
嘴上这样说，白小雅心里却无比的酸涩，明明是他要和自己离婚在先，明明是他无情地抛弃了自己和萌萌在先的。
等白小雅历完一个个如生死劫般的分分合合后，她终于为了萌萌又站了起来，林柏却这样苛刻地评价自己，公平吗？
“呵呵，这么说我还要感激你呢，是吧？”林柏给了白小雅一个嘲讽的眼神。
白小雅是想回敬他的，但想起刚才他那句“你最大的缺点就是太逞能，女人这样一点也不可爱”，便忍住了。
“等会我还能坐你的车回去吗？”
“这顿饭是你请吗？看样子好像挺贵的。”
“我刚过试用期不久的，薪水你懂得。”
白小雅见他神情挺严肃的，为了缓解一下气氛，也为了让改变他对自己的固执看法，白小雅把自己声音调成温柔模式。
不是有句说的好吗？女人不怎么爱你的时候，会比你妈还懂事。
女人不那么爱你的时候，情商会高出天际。
女人不那么在乎你的时候，撒娇就变成了一种技能。
“林总，下次还会再带玫瑰花给我吗？我要能开很多天的那种。”
餐厅的音乐流淌地叮叮咚咚，如同汇成了一条波动的小溪。
林柏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一点，盯了对面的白小雅一眼，他没好气地道：“这顿饭可不是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