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从书房里出去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后的事情了，这会儿已经八点多快九点，外面的天黑的离谱，风也越来越急。
父子二人一前一后出了书房，虽然他们看上去都很正常，但是却有一股沉重的压力从书房中流溢出去。
苏嫣然好奇地看着秦川，她能感觉到，这个年轻人似乎心情很低落，可是进书房前，他明明不是这样的。
他们俩，聊什么了？
苏嫣然有点不理解。
她也曾尝试着以神念覆盖去偷听一下，毕竟八卦是一个人的本能，更何况说不定能偷听到老公被骂的经典场面，那真是想想都开心。
毕竟夫妻俩总有一个人要犯贱的，要不然生活也太没意思了。
但是她没能如愿，书房被一股气息遮蔽了，她的神念不能进入，所有的信息更是无从得知。
她想开口问，但眼下的时机并不合适。
“走吧？饭都吃完了，该回家了！”
秦川走过来，给苏嫣然递了个眼神，然后苏总就乖乖起身，走到秦川身边。
“这么晚了，要不你们俩今天就住家里吧？外面还下着雨，路上开车也不太安全！”
秦母看了看外面的雨，忧心忡忡地说。
“没事，我会注意的！”
秦川轻轻摇头，然后握着苏嫣然的手和二老告别。
“爸，妈，那我们俩就先回去了，老爷子那边我就不过去了，您抽空替我问个好！”
秦川出门前，回头和秦诚夫妇嘱咐。
“好，路上注意安全。”
秦诚点了点头。
“叔叔，阿姨，那我们走了啊！”
苏嫣然也和他们道别。
老两口看着儿子儿媳妇撑着一把伞出门，走过庭院，出了大门，身影被雨幕遮掩消失不见，却也仍然没有回去。
直到片刻后，车子的发动机吼声震天，然后又归于平静，代表着他们的离开。
“门口风大，回去吧，当心着凉！”
秦诚从两口子站在门口目送儿子离开时，就把外套脱下来给老婆披上了，一如他们年轻那会儿。
此时，看了看庭院里的大雨，他这么说了一句，然后就准备往屋子里走。
但是，很快，他又停下了。
因为，老婆还站在那，目光平静的看着门口的方向。
“秦诚，儿子已经回来过了，你是不是也该把你瞒我的事，仔细交代一下了？”
秦母的声音很平静，没有平时指责秦诚的高高在上，也没有对儿子时的和风细雨，此时此刻，她的声音平静，身姿挺拔。
一刹那间，仿佛岁月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都被抹去，她重新变回了二十多年前那个英姿飒爽又倾国倾城的少女。
秦诚愣住了，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和自己风雨同舟二十多年的老婆。
他以为儿子的事他瞒的很好，但是二十多年的时间让他几乎忘却了，这个叫宁婉婷的女人，在当年是何等的聪明。
“老……老婆……”
秦家主的声音断断续续，就像是刚见到这个人时，那个突然红了脸的少年。
“儿子这事儿吧，我觉得我可以解释！”
“哦？”
宁婉婷瞥了了他一眼，淡淡的说。
“来，开始你的表演！”
……
回去的路上，秦川始终都在沉默，搞的车子里的气氛也很凝重。
两人都是一言不发。
直到回去后，两个人各自去洗漱，然后躺到床上，关了灯，小夫妻俩这才说了几句悄悄话。
“怎么了？从书房出来后就这样了，是不是叔叔骂你了？”
苏嫣然抱着他，柔声安抚。
秦川的脑袋摸起来软软的，跟摸家里那只拉布拉多差不太多。
苏嫣然感觉她现在对摸秦川的脑袋很有瘾，那种感觉很上头。
突然她转念一想，秦川不会对摸她头也是同样的感觉吧？
可是，他好像从来没摸过其他女孩子的头。
“没，老爹和我谈了谈心！”
秦川的声音很轻，湿热的气息落在苏嫣然耳朵上，痒痒的。
“喂，刚回来就耍流氓吗？”
苏嫣然小声吐槽他，但也仅仅是在他怀里扭动了几下，紧跟着就继续乖乖地缩在那里。
反正现在就他们小两口，这家伙要是真想……
“不是你说的，回来之后就让我为所欲为的吗？”
秦川有些委屈地说。
“你哪只耳朵听到这句话了？”
苏嫣然又在他胸口锤了一下，不过这次真的是粉圈捶胸了，不至于一下打的他半天缓不过来。
“两只耳朵都听到了，还有，你要是再这样，小心我提前吃了你！”
秦川“恶狠狠”地威胁，就像吓唬小红帽的那只大灰狼。
“只会口嗨的肾虚仔！”
“你说什么？”
秦川不乐意了，男人怎么能被说不行呢！
“我说错了吗？你自己都口嗨多久了？每一次都是这么说！”
“我还不是担心……”
秦川欲言又止，话到嘴边被他硬生生咽回去了。
“担心什么？”
苏嫣然从他怀里钻了出来，黑暗中两人四目相对。
秦川不说话了。
他清楚苏嫣然知道一些关于世界线的事，而且苏嫣然也知道他的一些秘密，甚至于他们两个人都知道对方可能知道这些事。
可即使是这样，他们也仍然把那些秘密藏在心里，不曾宣之于口，不曾坦诚相待。
可能……
他们都有顾及。
秦川对世界线崩塌时的记忆不多，甚至是残缺不全的，那些曾让他潸然泪下的画面也都是一段一段的。
他当然希望那种感情可以一直延续下去，但是当他得知了这个世界的真相之后，就连他都不敢说苏嫣然还能像之前那样待他。
能取代叶晨，成为天命之子的机会，这种诱惑，世上有几个人能顶得住？
恐怕就算是……
或许她会那样选，或许她不会那样选，但是不论是哪样，秦川现在都不想知道那个问题的答案，因为他害怕那个答案不是他想要的。
就这样吧，就这样先拖着，先这样得过且过，就这样当大家都不知道那件事，就这样姑且先骗过自己。
他没有更好的办法，他没有勇气去问，也没有勇气去面对，当然也没有勇气去承受那个不好的结果。
所以在这件事没有定论之前，他也不想他们两个有什么实质性的结果。
“没，没什么！”
秦川沉默了好半天，才这么说了一句。
“唔……”
但是突然间，他感觉到苏嫣然凑了过来，咬住了他的嘴唇，然后一条小舌头撬开了他的牙关，紧跟着长驱直入。
他下意识地想推开她，但是这一刻苏嫣然的力气大的吓人，他竟然推不开她。
无论是体魄还是修为，他被全方位地碾压了。
美人在怀，软玉温香，再加上还是人家主动，这一刻秦川脑海都空白了。
强……
强吻？
从被动到主动，从迎合到掠夺，一切的反转都在不知不觉间，两人也从侧身相拥变成了小苏同学被秦总压在了身下。
两人的体温都在迅速升高，房间里的气息越大旖旎，爱情的荷尔蒙迅速分泌，他们的呼吸逐渐的粗重。
等到唇分之时，两人的衣服都被褪去，这对只差领证就合法的小两口，在这一世首次赤诚相待。
秦川的目光炽热，苏嫣然眼神迷离，窗外风雨不息。
她喘着气，轻轻地把手掌抚上他的面颊。
“秦川，我知道你在顾忌什么，也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我之所以一直没有解释，是因为我知道，所有的解释和话语，在这种问题上都太苍白无力。
对于经历了那么多痛苦的那个你来说，忠诚的理由始终都是背叛的筹码不够高。
但是你知道吗？
对于我而言，你比我的命还重要，哪怕是死我也不会背叛你。”
她的手掌往后延伸，轻轻地抚摸他的背脊，然后最终，两条手臂环在了秦川的脖子上，然后把他的身体拉了下来，贴在她的身上。
那一刻，秦川感觉到了胸口的柔软。
女孩抱着他，嘴巴贴近他的耳朵。
“秦川，你是拉我出黑暗的那个人，我的生活，是因为你的出现才五彩斑斓。
世界的王座纵然宽阔，但是没有了你在，就是把整个世界捧到我面前我也不稀罕，那么冰冷的世界，那么孤独的感觉，和待在地狱里，又有什么区别呢？
只要我们不分开，就算是陪你浪迹天涯，吃糠咽菜我也乐意。
秦川，以前，现在，我都陪在你身边，你不是一个人，你所有的痛苦和难过，我都分享了一半。
我见过你最狼狈的样子，也陪着你从泥泞和绝境中一步步走出来过，那些你或许记得或许不记得的事，我都替你记得。”
苏嫣然的声音很轻，还多少带点喘息，根本没有演讲的那种抑扬顿挫和慷慨激昂。
但是这平静的话语却让秦川心中突然一震，那个梦里的所有画面，都在此时再度浮现出来。
“怎么样，还站的起来吗？……上来，我背你走！”
“你叫秦川？我叫苏嫣然！”
“秦同学，你的饭卡掉了，记得保管好啊！”
“喂，老秦，毕业了有什么打算啊？以后生意场上遇见，我可不会手下留情哦！到时候输给了我，可不要哭鼻子啊！”
“秦大总裁，工作再忙也要吃饭啊，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来尝尝，我自己包的饺子，怎么样，味道不错吧？我那手艺，那是跟你开玩笑的？”
“喂，天冷了你好歹加点衣服啊，瞎得瑟什么啊？真仗着自己年轻就为所欲为啊？”
“秦川……除了你以外，我不会喜欢上任何人……”
“别哭，我没事，我只是有点累了……老公……我有点冷，你抱紧我……”
“傻瓜，我要是死了……谁替我照顾你……我真的好害怕……”
“傻瓜，我好喜欢你……好喜欢……好喜……”
女孩的声音越发清晰，那些画面也逐渐鲜明，好似尘封在岁月的记忆要复活过来。
这世上最不能信的就是誓言，山盟海誓只有被爱的时候才有效，这种有条件限制的诺言，其信誉度连冬日里吹出的肥皂泡泡都不如。
秦川怎么也是在这个社会上摸爬滚打这么些年的人，三教九流，两面三刀，什么谎言没听过，什么形形色色的人没见过？
他当然知道这些话不靠谱的程度有多高，如果换做其他人，这些话他恐怕连听都未必会听，但是换做是苏嫣然……
哪怕是假的，他也愿意相信。
哪怕你是在骗我，我也仍然愿意被你欺骗，这就是我对这段感情，最大的诚意！
“我知道面临着这样的局面，你很难相信任何人包括我在内。
但是只要我活着，你就绝不会死，秦川，我爱你，胜过爱自己！”
女孩说完这句话，小嘴便轻轻地含住了秦川的耳垂，然后轻轻舔了一口。
“老公……我把我的命交给你，好吗？”
紧跟着，还不等秦川反应，苏嫣然再次吻了上去。
不知不觉间，两人又恢复成侧躺的姿势了，这个吻和之前那个，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
只是这一次，秦川明显感觉到了体内多了一股莫名的能量，但是他一瞬间就感知到了那是什么。
那是……
苏嫣然的生命印记！
这种东西说起来很玄幻，类似于凡人认知中的元神烙印什么的，只要持有者将其毁掉，那么原主就会立刻暴毙。
最直观的解释就是，类似于那部机兽动漫里的后背隐藏能源开关。
能把这东西交出去，那是真的把自己的命交了出去。
只要秦川但凡升起一丁点恶意，那苏嫣然就死定了！
秦川现在无比确信苏嫣然也是修士，否则她不可能做到这种事。
但此时秦川的关注点已经不在这儿了，他此时，已经彻底懵了！
她怎么……
“你……”
秦川的声音略微颤抖，他紧紧地抱着怀里的软玉温香，身体都在轻颤。
“你怎么这么傻……你是猪吗？我如果……”
“老公，我和你不一样的！”
苏嫣然嘿嘿一笑。
“你有生死与共的朋友，有始终等你回家的父母，可是这些我都没有，在这个充满了恶意和背叛的世界上，我只有你！”
“对于我来说，你就是我的全世界，所以，我这种交投名状的做法，也不算太傻对不对？”
“傻子！”
秦川心疼的抱紧了她，苏嫣然像只小猫一样缩在他怀里。
“老公，我乖不乖啊？”
“乖，我们家宝儿最乖了！”
“人家这么乖，老公可不可以给我一点点奖励啊？”
“那你想要什么奖励？”
“我想……”
苏嫣然小脑袋又凑了上来，贴在秦川的耳朵边。
“我们要个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