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兔崽子胡说什么呢！老子身体好得很！”
房门被打开。
齐晚枫院士推着轮椅走出来。
仇继东前辈坐在轮椅上，正吹胡子瞪眼地看着他。
仇大校连忙站起来去接轮椅。
走了两步猛的反应过来推着轮椅的人是谁...
他停下脚步，朝轮椅后面的人敬礼——
“齐院士！”
齐晚枫笑着点点头，目光慈祥而感慨道：
“这就是小同吧？都这么大了，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叫我齐奶奶就行。”
仇大校脸都憋红了，吭哧半天小声叫道：
“...齐奶奶。”
“哎~”齐晚枫笑眯眯地应声。
仇继东心情很好，大声对身后的齐晚枫道：
“弟妹放心吧，明天的事情就交给我，保证完成任务！”
说着用残缺的右手同样敬了个礼。
听到这个久违的称呼。
齐晚枫忍不住闭了闭眼睛，收起悲伤的情绪，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数落道：
“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毛毛躁躁，看看孩子们多担心你...”
“嘿嘿...”
仇继东老先生傻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熟悉的动作和笑容一如几十年前那个傻小子似的，几乎没什么变化。
唯一的变化...
那大概就是缺了一半的右手，以及缺少了的一只眼睛。
齐晚枫掩去眼底的酸涩，叮嘱道：
“好好注意身体，别让孩子们担心。”
说完，她对着仇大校点点头，笑道：
“好久没见小同了，陪老婆子我走走吧？”
仇大校听她一口一个‘小同’听得头皮发麻。
忍不住道：“齐奶奶您叫我名字就好...”
齐晚枫欣然点头：“好呀，小同。”
得。
白说。
仇大校彻底放弃了，随她怎么叫吧...
老人家开心就好。
不过他还是老老实实地送两个人出了门。
出了楼道口。
仇大校正想委婉的表达一下自己作为晚辈的担忧之情。
可又想起爷爷刚才那许久未见的笑容。
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齐晚枫停下脚步，倒是主动提问道：
“小同啊，你爷爷最近身体怎么样，定期检查了吗？”
仇大校收回飘远的思绪，连忙点头：
“都做了的，每个月都有定期体检。”
说着，他把自己的担忧和苦楚一一道来：
“爷爷这两年来，总有不清醒的时候...嘴里一直念叨着曾经战友们的名字，我们作为晚辈，真的怕他哪天会撑不住。”
“齐院士，您说我们该怎么办才好....”
“爷爷他想念战友，可我们也舍不得他啊...”
齐晚枫苦涩地闭上了眼睛。
这个问题她也想知道....
不过下一秒，仇大校自己也反应了过来。
拍了自己嘴巴一下，解释道：
“那个...我不是那个意思...齐院士您别误会！”
仇大校差点忘了楼爷爷去世的比自家爷爷还早。
问这个问题不是在人家伤口上撒盐嘛！
就在这时，一直没出声的楼宴堂轻声道：
“其实我想请仇前辈明天去一趟纪念馆，就是因为有仇前辈战友的消息...”
仇大校猛地扭头，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楼宴堂。
“这...这怎么可能？”
说着，他又将询问的目光投向旁边的齐晚枫院士。
齐晚枫睁开眼睛，笑容有些牵强地点了点头。
算是肯定了这个消息。
仇大校恍惚地站在原地，逐渐将这些线索串联到一起——
爷爷战友的消息？
老实说...他也不知道爷爷的战友有多少，属于哪个部队，至今还剩下多少人...
他只知道爷爷和楼爷爷是战友。
两个人以前关系很好。
但是楼爷爷很久以前就去世了。
是不是因为这个，才会请得动齐院士过来？
那么...现在这个战友是谁？
三个人在楼下沉默了一会儿。
仇大校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沉声道：
“我明白了，明天我会带着爷爷准时前往纪念馆，你们放心吧。”
齐晚枫拍了拍仇大校的肩膀，笑道：
“找时间带你爷爷来院里一趟，我好好给他检查一遍。”
仇大校脸色一喜，连忙应下来：
“哎！我会尽快带爷爷过去的！”
齐院士那是什么人物...
在整个医学界都是泰斗级别的存在。
有她亲自检查，自己差不多可以放心不少了！
仇大校笑着将两个人送出去。
目送他们的车子消失不见，这才转身往回走去。
*
回到楼家小院后。
齐晚枫院士在警卫员的催促下准备洗漱休息了。
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
她站在楼梯上转身看着孙子道：
“你今天就在这里住下吧，明天我和你一起去纪念馆。”
楼宴堂轻轻摇了摇头：“我不能离开太久，必须尽快返回，明天我让人来接您。”
齐院士听到这里，也不再强求，无奈地摆了摆手：
“行了，我知道了，你赶紧回去吧。”
楼宴堂这才放轻动作离开。
走到门口的时候。
背后遥遥传来祖母叮嘱的声音——
“...开车注意安全。”
楼宴堂灿烂一笑，用力地点了点头。
“我会的！”
走出楼家小院。
楼宴堂站在门口，仰头望着天空。
天空不知何时阴沉了下来。
云层压得很低。
空气中的微风带来下雨前特有的沉闷和黏腻。
“要下雨了啊...”
*
早晨五点多。
天刚刚蒙蒙亮，距离日出还有一段时间。
一辆黑色的轿车行驶在马路上。
下了整夜的小雨。
此时路上有些湿滑，还有着一层浅浅的水雾。
这个时候出行显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但这辆车子应该经常前来。
最后熟练地停在了xx烈士陵园门口的停车场。
车门打开。
走下来一位留着文艺卷发的男性，有些长的头发在脑后扎成一个小揪。
手中拿着一台相机走下车。
男人关好车门。
站在烈士陵园门口，轻轻地吸了口气。
扑面而来的秋风裹挟着植被特有的清香。
很好闻。
但也很让人心感沉冷。
其实他很喜欢秋雨，有一种独特的味道。
细细的雨丝就像是银灰色黏湿的蛛丝，在空中打着旋儿落在你的脸上。
微凉。
让人心中慢慢升起一丝沉闷。
他抬起相机，找好角度拍下了秋雨中的烈士陵园大门。
随即迈开步伐，走向烈士陵园的大门。
这里他已经非常熟悉了。
门卫室的值守人员都认识他，见到他来，笑呵呵道：
“今天怎么来得那么早？”
这都顶着开门时间来的！
男人笑着熟练的从口袋里掏出烟盒，让了一根烟出去，笑着解释道：
“这个时候安静些。”
门卫笑着接过他递过来的烟，放到抽屉里，熟络地问道：
“又来看望你祖父？”
男人安静地点了点头。
“嗯。”
两个人明显已经是朋友的交情了，在门口聊了一会儿彼此的近况。
男人这才走进了烈士陵园的大门。
他没有打伞，只是穿着一件牛仔外套。
雨丝落在他的头发上，变成了串串小水珠。
仿佛白了一层头发。
男人安静的走在陵园的道路上。
由于下雨的原因，陵园里植物又很多。
雨丝落在地上、植物的叶子上，激起阵阵水雾。
在下面的台阶上看去，就像是起了一层淡淡的雾。
男人是个职业摄影师，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来这里。
来这里看一看自己的祖父。
走着走着。
前方雾蒙蒙的地方出现一抹明亮的红色。
就像是在茫茫雾气中燃烧着的火把。
男人走近一看。
发现竟然是小广场纪念碑前面放置了一圈火红色的花朵。
虽然旁边还有几束黄白相间的菊花。
可他眼里几乎只能看到那一圈火红色的花束。
他停下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