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千眼眸微眯，突然的光亮令她一下有些不适应。
加上整个识海突然变了个大样，令她有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这下好了，方才她还有些唯唯诺诺，经过这一番变化后，她瞬间就理直气壮了起来。
反客为主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司玉清眨了眨眼，从他迷茫的神色来看，似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们两个对此都毫无经验，就像误入了一片陌生的秋色林子里。
就在这时，秋色逐渐褪去，迎来白茫一片冬色。
傅千抬头伸手接了那片飘落下来的白色雪花，这真实的触感不像是假的。
忽的，她原先的那股黑色识海扑袭而来，将这一切吞噬了去，整片识海瞬间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中，只有一点微弱的星光在天边上挂着。
“这是怎么回事？”
一道清冽且温柔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这回轮到司玉清不解问道。
“......”
黑暗之中，傅千眨了眨眼，适应了无边的黑暗环境后，她望着对面的黑影轮廓，无辜道：“我说不知道你信吗？”
停顿片刻，想了想这个说法好像没有说服力，毕竟刚才人家一睁眼就看见自己蹲在这里，换个视角很难不让人多想啊。
万一对方认为自己图谋不轨，那真是哑巴说吃黄连有苦说不清了。
随即开口补上之前没解释完的话，便听见对方嗯了一声：“我信。”
信就好，信就好。
但刚才的话又没说出口，傅千沉默了片刻，确定对方没有下文后，再次开口道：
“你别误会，方才也出了一模一样的状况，不知为何我那识海突然蔓延了过来，我怕对你有什么影响便过来瞧一瞧，正巧你就醒来了。”
这次语气快又急，生怕话说到一半又被打断了。
“不过你别担心，应该过不了多久就恢复正常了。”傅千又补充了一句。
“嗯。”
时间流逝，两人在这无边的黑暗中不知静坐了多久，这识海仍是没有反应。
傅千尴尬地笑了两声，道：“再等等。”
这次，司玉清没有回应。
黑暗里看不清他的神情，无法判断他现在是什么情绪。
又过了许久，傅千实在忍不住，便又轻声道：“玉清兄？”
等了片刻，仍是没有听到回应。
该不会生气了吧？
傅千指尖捏了个火诀，一串微弱的火苗立在指尖，整个黑暗中终于有了一丝光明。
她先前因为过于尴尬才没有点火，那种时候黑夜是她的保护色。
微弱的光芒映着司玉清精致的五官，只见他紧闭双眼，眉头微蹙，额头渗出细微的汗，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
我嘞个豆，这哪分得清你是入定还是昏迷啊？
思索再三，傅千连忙上前单手扶住他的肩膀，上手的那一刻，对方身形不可察觉地微颤了一下，滚烫的体感透过衣裳传到手心里。
她有些急切道：“你怎么了？没事吧？”
怎么这么烫？
哥，别吓人啊。
这要是突然暴死在识海里，找谁说理去啊。
她带着这微弱的火光凑得更近了，试图从他脸上看出到底怎么了。
不知是火光照的效果还是体热的原因，原本白皙的脸庞染了一抹绯红，就连唇色也比平时更充满了血色。
傅千不自觉地咽了口水。
“玉清兄？”
她又轻声地叫了一声。
这下，司玉清终于有动静了。
只见他睫毛微颤，像是忍了很久才敢睁开眼睛，晦暗的眸子藏着不明地情绪。
“你。”
他艰难地吐出一个字，声音低哑，与刚才清冽的声线不同。
司玉清透过微弱的火光，像是要从她脸上瞧出什么。
“我怎么了？”傅千不明所以。
话一出口，突然灵光一闪。
“你的意思是我的识海对你有影响？”
“那可怎么办？”
“要不你先退出去？”
傅千一连串猜测道。
越说越觉得有理，司玉清好像就是从那时开始没动静的。
看向他的眼神，带了一丝负罪感。
在她说完后，过了好久，司玉清只挑了一个问题，回道：“我退不出去。”
这也说明了对方确实是因为她识海的原因，才变得如此痛苦。
“那我退出。”
话刚落音，刚才还带有一点光亮的识海瞬间变成全黑。
识海没有变化，这里只剩他一人，肩上还残留着微弱的触感。
司玉清紧闭双眼，不可名状的感觉使他不得不微躬着身子蜷缩起来，修长的手指在袖袍中紧紧攥成拳，喉间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哼。
忽的，那道微弱的光芒又出现在这片黑色识海里。
傅千又回来了，一回来就看到司玉清蜷缩在地上，连忙将他扶起。
此情景她直觉不对。
她一个筑基期的识海能将一个出窍期的人折磨成这样？
这不合理啊？
难道是什么精神攻击？
司玉清没想到她又回来了，眼底暗含的情绪更加涌动，他一直努力克制着自己，差点在这一刻就要前功尽弃。
“玉清兄，我把你打晕的话，你会不会好受一点？”傅千扶着他两个肩膀，一脸关心道。
“.......”
见司玉清已经痛苦得说不出话来，傅千抬手用力一劈，试图将他打晕，哪知这一掌打下去，对方没晕，倒是被打得闷哼了一声。
再来一次。
傅千轻呼一口气，抬手按住他的后脑勺，将其往自己肩上一靠，坚持道：
“最后一次，不行咱就不干了，玉清兄，多有得罪了哈。”
“......”
司玉清头抵住在傅千的颈窝里，咬紧牙关，绝望地闭上眼。
手起掌落，蓄力一击打在他身上。
紧接着一声沉重地低喘声从耳边传来。
这一声让两个人身子瞬间僵硬。
“......”
“......”
傅千沉默望天，一直维持着刚才的动作不敢动。
她好像懂了。
但，为什么她没有反应？
这识海又是怎么回事？
滚烫的鼻息扑在她的脖子上，引起一阵酥痒感。
良久，肩上一阵细微的湿润感传来。
傅千抿了抿唇，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不住轻声问道：“哭了？”
“......”
他想，他现在倒真有点想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