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听见这话。
全场几乎都愣神。
思索片刻，全都默默点头。
技术领域，研究到最顶尖层次。
哪怕是非相关专业的院士大佬。
对离子引擎的工作状态和原理，也至少了解一二。
但要说最了解。
当数坐在秦天赐右手边。
国家航天署首席工程师，同时也是整个“嫦娥”登月项目的总设计师——
吴伟华院士！
见秦天赐歪着头，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吴伟华思索片刻。
还是略显照顾的解释了一番。
不复杂，却也一如既往严谨。
“离子引擎。
全称等离子喷气引擎。
要搞懂这种引擎的工作原理。
首先要了解，什么叫离子？
整个世界在微观层面，由碳氢氧氮……这些基本原子组成。
原子又分为：
中子——中性，不带电。
质子——带正电荷+。
电子——带负电荷-。
通常情况下。
原子内质子和电子带有的电荷数量一致，保持电中和，对外显中性电荷状态。
如果电子的数量多于质子，原子将带负电荷-。
如果质子的数量多于电子，原子将带正电荷+。
这两种情况，便是原子所谓的‘离子态’……
要达到这种‘离子态’，方法大致分三种：
1、热电离。
2、冷电离。
3、静电离。
三种方式不尽相同，但全都离不开一个字——电。
以最简单的例子举例。
水被电离，产生氧气和氢气，电能为水分子里面的氧原子和氢原子分别补充正负电子，使其分解成独立元素。
这是物质电离。
常用工业制氧。
雷暴天，正负云层碰撞，产生肉眼可见的巨大闪电，呈现白、红、绿相间的紫色，这是稀有气体特有的电离。
氦气——橘红。
氖气——锈红。
氩气——蓝紫。
氪气——黄绿。
氙气——赤白。
也叫空气电离。
这过程伴随电子跃迁，或源源不断吸能，或瞬间高爆释能，只要有能量转移，理论上就能转化为实际的推力。
这便是离子引擎能够工作的根本原因……”
吴伟华几乎掰开揉碎了往秦天赐脑袋里面塞，深入浅出，再加上形象的举例，让秦天赐渐渐有了一丝了然。
但他哪是要听这些？
却听吴伟华又道，“了解这些后。”
“放到离子引擎上边，通过电力产生电场，电离‘惰性气体’燃料，鹰酱NASA使用的氙，我们使用的氪氙混合。
两种燃料，并无明显优劣好坏。
唯一共同点，都是惰性气体。
因为惰性气体更容易电离。
这其中。
电压越高。
电流越大。
电场越强。
电离效果越好。
对应星火已拥有的技术优势——电池储能技术和瞬时高位充放电技术。
按照我从黄从南院士那里拿到的资料估算。
他们在这一点上，不存在任何难题。
并且，足以做到任何想做的极致。
全看陆枫对这架‘飞机’的设计指标，也可以说得直白一点，看心情。”
“看心情？”
“嗯。”
吴伟华点头。
“综上所述。
离子态的原子极不稳定。
它们会在空间中，不断利用正负电荷之间库仑力。
也叫电磁力。
做无序运动。
从而捕获它缺失的那部分“质子”或“电子”。
这便达成离子引擎工作第一个首要条件——有限范围内的混沌系统。
这个系统。
在工作状态下。
整体带电！
并且是超高压电！
最优解，使用绝缘材料！
这对于星火，算是第一道难题。
拿鹰酱NASA那边使用的氙离子发动机举例，整体构造……”
“嗯？”
“等等。”
秦天赐微愣，连忙伸手阻止，“后面还有几个难题？”
“至少四个。”
“……”
秦天赐当即摆手，“别说了。”
光是一个自己听起来就费劲。
更何况，后面还有至少四个？
他其实不怎么关心技术。
只关心星火是否已经将难题解决？
解决后又有什么影响？
还有陆枫在通话中提及的技术军工应用。
这才他最关心的问题。
至于飞机怎么飞上天？
离子引擎怎么样工作？
实话实说，无暇关心。
“上次。”
秦天赐沉吟道，“我与陆枫进行通话，他告诉我，这架‘飞机’上的绝大部分技术都能够直接军用……”
“他真这么说？”
吴伟华眉头一挑，略显惊疑。
如果仅民用，或许不用追求完美。
但如果是能直接军用？
“原话复述。”
“还有录音。”
秦天赐说着就要掏手机，却被吴伟华伸手阻止。
只见他两鬓斑白的发梢下，一双眉头微微蹙着。
思绪片刻，竟以一种笃定又惊叹的语气感慨道，“如果是这样……”
“那我想，大概率不必担心，离子引擎缺陷和不足是否已被解决。”
“而是要关心，星火将离子引擎，改良，或者改进到了什么地步？”
微顿，紧跟其后。
在秦天赐的疑惑中。
吴伟华手指轻轻一抬。
指向大屏幕上陆枫的直播。
“星火说是直播造飞机。”
“其实不然。”
“从现场实验室的工程师的状态反馈，再结合陆枫一贯稳重的表现和他说过的话，在直播之前，这架‘飞机’恐怕就已经完成了零部件生产。”
“我们现在看到的。”
“仅仅只是拼积木。”
“引擎的安装过程。”
“所以探究问题的解决，大概毫无意义，通过最终的结果去揣测和倒推，才是我们作为看直播观众最正确的选择，背后偷师的人恐怕要失望了……”
背后偷师的人？
秦天赐摸着下巴。
琢磨出了一点酸味。
“你就告诉我，星火这台车……飞机能飞起来，达到什么程度……”
不成，太笼统……
不能给自己挖坑。
听不懂那是白搭。
想了想，换了个说法，“拿直播间弹幕一直强调的推力这个点，什么样的结果，会对应产生什么影响？”
“尤其是在军工方面？”
“军工方面……”
吴伟华严肃沉吟。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他的专业领域是航空。
出于严谨，便捡着专业。
“简单而言，只要星火这架飞机，能飞起来，不说离地1厘米、2厘米这种不具备实际商用价值的数据。”
“只需要离地1米，哪怕半米……”
“就代表——”
“依托星火的技术优势，我们只需要将这台离子引擎等比例放大，就能获得史无前例的空间运载能力。”
“而这对于军工的意义在于，我们将有能力在离地300公里之遥的外太空，建立起一套高效的打击平台。”
“可怕之处……”
吴伟华压着心悸道，“它能高速转移和部署，并且打击速度之迅猛，远超全球所有国家现行防空体系。”
“您应该知道。”
“灌顶攻击。”
“无法拦截。”
“嘶！！！！！”
“嘶！嘶！！！”
“嘶！嘶！嘶！”
刹那之间。
伴随着吴伟华压抑着心中无边震怖和激荡的话音落地，整个现场迅速以秦天赐为圆心，响起一片吸气声。
太空打击。
灌顶攻击。
无法拦截。
全天候部署。
南，南天门？？？
唰唰唰唰唰——
又在下一秒。
全场包括秦天赐、吴伟华在内所有院士大佬，都心照不宣保持最忌讳莫深的沉默，目光整齐看向大屏幕。
此时此刻——
陆枫已经亲自上了手，负责其中一只引擎的安装工作。
整个离子引擎体积并不大，与普通家用汽车轮胎相当。
和卫星上动辄一米多高的离子引擎比，显得格外袖珍。
通体漆黑，呈立体锥形，上端平整封闭，下端是喷口。
基本钢绳吊装作业，陆枫手法和操作，都十分地娴熟。
但秦天赐他们无暇顾及这点旁枝末节。
全都紧盯着离子引擎。
或者说是盯着这辆即将装好动力引擎的“飞机”。
焦灼等待，陆枫宣布引擎安装完毕，试飞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