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手机屏幕上赫然醒目的“公公”二字，江一凝刚刚平静一秒的心情又紧缩起来，她艰难地按下接听键，“爸，生日快乐。”
无法上扬的尾音里，浸满痛楚的心酸。
“一凝，谢谢你祝爸爸生日快乐。爸爸打电话是想告诉你，你给爸爸买的棉袄爸爸收到了，呜呜呜呜呜呜……”
话没说完，宋玉昆就呜呜着哭起来。
他知道从今以后的生日，江一凝都将是稀客。
而当年来宋家，他过生日时，她的那句“爸爸，除了娟姐，以后我也是您的小棉袄”还言犹在耳，却物是人非都将散去了。
“爸爸，今天是您的生日，不兴哭的。以后有机会我给爸过生日。”
江一凝眼里也是泪，画饼安抚他，然后挂了电话。
这边挂了电话，那边手机又响了。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却是石老板三个字。
犹豫了一下，接了。
“一凝，江红也在我车上，你今天感觉怎么样？我们现在去接你，江红说你上班了，她要请客庆祝一下。”
“马上到你单位！”
江红在电话里嚷了一声。
“我在云湖。”
低潮的声音，像是感冒。
“一凝，你站着别动，千万别动，一步都别动！你可千万不能想不开抛下我啊……呜呜呜呜呜呜……”
说着也装起哭来。
果然，江一凝被逗笑了，“行，我不动，一步不动，你快来吧，晚一步我就变美人鱼了。”
江红立刻止住假哭，挂了电话，吩咐石中海飙车闯红灯。
石中海没有听江红的，规规矩矩开着车。
“石老板，你——”
忽然想起石老板家破人亡之因，立刻捂嘴，“对不起对不起。”
人怎么不在单位而是去了云湖？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石中海一边开车一边思考着。
见到湖边玉立的江一凝，石中海的心被治愈了。
“一凝！你吓死我了！我以为你要跳水当河神不要我了！”
江红开了车门就扑上去搂江一凝，这一扑，倒是要把无心跳湖的江一凝扑到湖里去了。
江一凝捏捏她的小肉鼻子，问她中午想吃圆的还是方的？
“那就近水楼台先得月，吃长的——鱼？！”
一说吃，小圆杏眼就上翻下滚，咂嘴巴起来。
“看你那馋猫样！”
刮了刮她的小肉鼻子，一行三人去湖心的人工小岛上吃鱼。
鱼是湖里现捞的，奶鲜奶鲜。
一鱼三吃，炖，红焖，过油炸，又配了几样小素菜，真是一吃解千愁。
“一凝，上午上班一切还顺吧？”
江红的小脑瓜里只剩吃了，石中海却一直惦记着他思考的问题。
“上午单位迎检，本来不归我的科室管，那个科室的科室长出差了，临时让我汇报的工作。
宋一哲的姐过来想替她弟报仇。”
江红嘴里衔的一块鱼啪嗒掉在了桌子上，“她还有脸找你报仇？公安局还没抓宋一哲呢！她还有这脸？
她对你都做了啥？！”
鱼也不吃了，筷子重重一搁，干架的姿态就摆了出来。
“还能做啥？一骂二抬手三不甘心，不就这老三样？”
石中海迅速地脑补着画面，无法理解江一凝此刻的平静。
“一凝，我给陈书记打个招呼吧。”
江一凝知道她说的是江城市的一把手陈旭东。
淡淡一笑，摇了摇头。
如果事事都要人帮忙，人的能力也一定会越来越弱。
而弱者的结局，就是不再有人愿意帮助你！
因为你没有被帮的价值。
“要帮要帮！要宋家人全完蛋！撤王国权的职！开除宋娟宋一哲！
让宋家流浪地球去！”
石中海也想捏捏这个剑拔弩张的假小子的小肉鼻子了。
她是那么的见魔杀魔见佛杀佛，那么的爽快可爱，可爱到以为撤职开除人就是一句话的事。
“好，我努力！”
石中海笑说道。
……
吃着聊着，午休也埋了进去。起身就直接去单位上班了。
各自分开前，石中海说晚上他要在蓝湾蹭饭吃，因为半年之内，他们可能就没机会一起吃饭了。
江红和江一凝都有点意外，她们现在好像习惯了石中海的存在，这突然地说了这样一句话，无法不让人生疑。
“晚上边吃边聊。”
石中海现在不想提这个话题，他和她们一样，有点舍不得这个锵锵三人行了。
江红江一凝分头去上班。
虽然江一凝反复交待江红，只当不知道宋娟上午发疯的事，可江红那小炮仗的性格，转转身就去了五交化。
“老板！要能扎破轮胎的钉子！二百个！”
五交化的老板是个戴老花镜的老头，从来没有人一口气买过二百个钉子。
还旗帜鲜明地昭告天下，扎轮胎用！
“不卖不卖！你扎别人的轮胎，我能卖给你？”
“不是扎别人的，是扎自己的！”
江红小嘴吧吧。
“我老公给相好的买了豪车，我气不过，想把自己的破车扎烂，也让他给我买辆新的。”
小嘴说起瞎话来不输任何人。
老板从眼镜下方看了看江红，心说这个可以有。
就卖给了江红二百个尖利的钉子，外送几块碎玻璃。
江红到单位后，就先瞄宋娟的车在不在？
一看，在呢！兴奋得要蹦起来。
车是在指定位置并排停着，她可以完美避开远处的摄像头。
说干就干，一秒都不耽搁。
不愧是有人教过练家本事，无论是玻璃划，还是钉子扎，都是一戳一个准。
然后，又在广播匣赵流的车胎上划了几道子。
又狡黠地转转眼，监守自盗，在自己的车胎表面划了几个不疼不痒的道子。
然后拍拍屁股站起来，大摇大摆进办公室上班去了。
“人不犯江一凝，我不犯你；人若犯江一凝，我必让你痛！”
江红就是这性格，瞒着她也不行，因为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一旦她事后得知，她更会新仇旧恨一起重新算。
到了下班时间，大家纷纷去车位开自己的车。
一群戴面具的人中，江红突然嚷嚷起来，“谁把我的车胎划破了！谁！有本事站出来！”
宋娟正往车前走着，一听江红的哀嚎，长嘴一撇，“报应！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