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李随风在灶前一顿忙活。
为自己准备晚饭。
饭菜简单，面饼配白菜。
面，是疯和尚所留，还有半缸，自己种小麦磨的。
白菜也是他自己所种，后院还有不少，叶片已经卷好，长得很大，收成不错。
时节所限，没有其他蔬菜。
更没有任何荤食。
打牙祭只能另想他法。
入品之后，已可辟谷，十天半月不吃不喝并不会感到饥饿。
所剩口粮，足可以撑到来年春天。
今夜无月，偌大的寺庙沉浸在静谧黑暗中，只有后院右侧厨房闪动着微弱火光。
吱呀——！
房门打开，小柔走了进来，一脸猴急，“公子，床已暖好。”
“吃完饭再说，你先去暖着，别凉了。”李随风端着碗碟来到矮桌后落座，自顾自吃起来。
“我让灵娥她们暖着呢。”
李随风捏着竹筷的手顿了一下，抬眼看去，满脸黑线，“鬼暖床，她们能有体温？”
“当然有。”小柔得意笑道：“水镜寺里的鬼可不一样。”
也是，那一夜，黄粱都搂着睡了一宿，如果没有体温，冻坏家伙什不说，那也不容易硬啊。
“好吃吗？”
“还行。”
“我也要。”小柔坐到对面，拿起一块面饼，浅尝一口，“报吃。”
李随风笑了笑，把清炖白菜往中间推了推，“就着菜吃。”
“菜也不好吃。”
“那什么好吃？”
“汉堡包，炸鸡排，还有......小辣条。”小柔咧嘴一笑，“公子，今晚入梦，你再带我去尝尝好不好？”
李随风笑着摇摇头，“今晚不吃垃圾食品，带你下馆子。”
“好耶好耶！”小柔两眼放光。
“有一个要求。”
“公子请说。”
“在我的梦境中，不可以乱杀人。”
两天了，李随风现在想起来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
第一晚，梦回父母身边，起初一切正常，后来因为楼上邻居踩地板动静太大，梦中的父亲冲着上面骂了两声，然后......小柔会错意，二话不说直接把人杀了。
这还不算完，出了人命，闹出动静，楼上楼下报警的报警，堵人的堵人，看热闹的看热闹，不在家里待着，全出来了。
结果，一栋楼的人，死了。
尸体铺满整个楼道。
第二晚，梦中的场景是学校，小柔哪懂什么课堂规矩，上来就被老师责罚。
结果......
都是同班同学，至亲好友......全当着李随风的面被杀。
虽然他知道一切都是梦，但因为小柔入梦，使得梦境无比真实，所经历的一切，比真的还要真。
连着两晚，全是噩梦。
“好，我听话！”小柔眯着眼嘿嘿直笑。
李随风翻翻白眼，“把碗刷了。”
“好嘞。”
“还有锅。”
“没问题。”
......
正如疯和尚所说，小柔本性不恶，但对生死认知存有偏差。
梦境中所造杀孽，全凭情绪变化，生杀只在一念。
在她看来，生或死只不过是单纯的有或无。
不管是梦境还是现实，对任何生命不存怜悯敬畏。
这也不怪她，毕竟拥有灵性后不到二十载的年岁里所见过的生命寥寥无几。
往后善加引导，必然有所改变。
小柔说疯和尚交过她很多道理，但大多与佛门有关。
什么慈悲为怀、普度众生，以利他为本、以弃恶为宗。
这就跟教一个未谙世事的孩子认清现实一样，小柔能听得进去才怪！
还未入世，哪来出世，说再多道理也是徒劳。
“我最讨厌佛门那一套。”
在经过正殿时，小柔往里瞥了一眼，“无心也是无趣，整日就坐在那尊大佛下，不陪我玩就算了，还总是讲一些要人脑袋疼的大道理。”
走在前面的李随风脚步不停，轻轻一笑，并未多言。
小柔本是水镜寺化身，理应与佛有缘，可她却没有半点佛性，也不知是疯和尚指点有误，还是未曾开窍。
不过，眼下看来，她与佛门缘分已尽。
“无心梦中更是无趣，吃斋、诵经、打坐，烦死了。”
入他人之梦，小柔可以操纵梦境发展，但无法改变场景。
疯和尚心中有佛，所做梦境自然脱离不了本心，梦中场景与现实出入不大。
换来换去，就那几个场景，所以，当见到李随风梦中的现世，好奇之心，瞬间沦陷。
很快，两人来到西侧偏殿住处。
这里是李随风特意收拾出的小房间，空间不大，倒也温馨。
一张方桌，一张矮床，几张木椅，陈设简单，井井有条。
此时，矮床上，横七竖八躺着五六名身着薄纱的女鬼，姿势妖娆，春光无限。
一眼望去，白花花一片，有胸也有腿。
“咳咳！”
李随风气息有点乱。
“都下去吧。”小柔招了招手。
闻言，女鬼起身、下床，又是一幅盎然美景。
薄纱很透，若隐若现，比光着身子还要诱人。
好在李随风的定力今非昔比，面对女色不至于乱了方寸，不然，又是一个无眠长夜。
“要不要让她们留下来服侍公子？”小柔坏坏笑道。
“不必。”李随风扫了几人一眼，视线停在名为灵娥的女鬼身上，问：“那日陪黄粱过夜的可是你？”
“回公子，正是奴家。”
灵娥嗓音很细，样貌在女鬼中并不出众，身材瘦小，属于那种小家碧玉型，眼睛很大，透着一股楚楚可怜。
“好，我知道了。”
李随风移开视线，在心里吐了口气，“难怪老黄把持不住，谁特么能拒绝一个直往身上扑的小萝莉。”
吱呀——！
小柔开门，请女鬼们出去，然后关门，二话不说，自己跳上床，掀开被窝就钻了进去。
“公子......”
“下来。”
“我不！”小柔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双眼，“我陪你睡。”
李随风额头冒汗，“你在床上，我睡不着，不想入梦了？”
“想。”
“那还不赶紧下来。”
“奥。”小柔恋恋不舍的钻出被窝，光脚落地，站在一旁催促道：“公子，快些上床。”
李随风服了，“你在房间内，我也睡不着。”
“好，我出去。”
“关门。”
“嗯。”
咔——！
“呼！”
李随风可算舒了口气，宽衣解带，入榻。
这日子......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