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过年，叶支花开始准备福利。
“纯红薯的粉条每人十斤、晓兰厂里的毛毯每人一条，”叶支花啪啪打算盘：
“另外考评前十的员工，每人再多奖励一个月工资。”
算好账，叶支花就将事情交给新聘任的小助理做。
没错，她有助理了。
是位中专毕业生，因为没钱托关系，分配单位不好，决定自主择业的年轻姑娘，叫郑玲珑。
小姑娘很能干，她来了之后，叶支花明显感到轻松许多。
“东西下周准备好，员工大会的时候都要发下去。”
正说着工作呢，叶支花余光就看到张有粮，在门口探头探脑。
他怎么来了？
“有事？”等小助理一走，叶支花冲他招招手。
“啊！”张有粮进了办公室，左右看看，见无人，立刻关紧办公室的门。
“大花！”他愁容满面：“我觉着大成这小子，不对！”
他见对方鬼鬼祟祟出村，就去问大豹。
大豹除了老婆孩子热炕头，是一问三不知。
最后还是翠红出来解释：“俺娘家嫂子看中大成，想将家里的小妹介绍给他。”
“嫂子说了，事成了，学费她家给大成出。”
“就是有一条，两人得先在村里摆酒，让她小妹嫁过来。”
“大成坚决不同意，扛着小包就跑了。”
“大伯，他自己愿意走的，可不是俺们逼他。”
“我和大豹就是想着，他孤零零，给他找个伴。”
“读书不也是为了娶上媳妇，安个好家吗？”
“我嫂子家……”
翠红说了一通嫂子家好话。
张有粮不爱听，气得数落了大豹两口子一顿。
回到家，越想越不对劲。
“按着大成那个劲儿，为啥不先假装答应。”
张有粮寻思：“又不领证，将来还不是他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反正那小子没良心！
有傻子供自己上学，大成竟然没同意？
“我又在村里打听了一圈，然后去镇上问了问他离开的方向，”
“估摸着，是去某城监狱，找他大哥去了！”
叶支花：“……”
张大成的大哥，是张大虎。
都快将这个人忘了！
两天后，某城监狱。
剃着平头，穿着囚衣，瘦到颧骨高耸的张大虎，正使劲的往车上铲煤。
狱警吹了声口哨。
所有劳动的囚犯都停下动作，眼里泛出兴奋的光彩。
今天又是探监的日子。
都盼着来的是自己家里人。
天冷了，不知道委托带的厚棉衣，家里给做好没有。
还有外面的烧鸡，家里做的肉饼，怪馋的。
狱警喊到名字的人，都高兴的将铁锨放归原位，排好队。
一会洗手洗脸，干干净净见家里人。
张大虎不为所动，继续埋头铲煤。
一进来的时候，他也盼过。
结果别说来人，连个只言片语都没有。
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他的心已经凉的比煤炭还硬。
“206，206！”狱警喊到最后一个名字。
张大虎呼哧呼哧，继续铲煤炭。
旁边有人提醒他：“大虎，大虎，叫你呢！”
啪嗒，铁锨落在地上，张大虎愣愣朝狱警望去。
狱警面无表情，再喊一遍：“206！”
“哎，哎哎！”张大虎举着手，站到队伍里。
“大虎，你家里人终于来看你了。”有知道他情况的，笑着问了一句。
张大虎笑一笑，将一双黑手偷偷在衣服上抹了抹。
不知道来的是谁，爹还是娘？
原谅他们了，肯定是爹娘不认路，或者凑不齐路费。
从家里到他这，来回路费，再加上路上吃喝，怎么着也要一百多块呢。
等进了会见室，看到坐在那里的人竟然是张大成，张大虎怔住：“怎么是你？”
“……哥？”张大成酝酿半天，可算等到，一声哥之后，眼睛跟决堤一样止不住：“你咋，你咋瘦成这样？”
他疾步跨过去，来到张大虎面前，一副想抱又不好意思的小心翼翼。
张大虎心里一阵暖流划过，示意他坐下。
“怎么你来的，爹娘呢？”张大虎沉默了一下，试探着问：“嫌我丢人，不来？”
结果张大成哭的更厉害：“爹、没了，娘、无期！”
张大虎惊的跳起来：“……为什么！”
“娘没文化，错以为洒了农药的面粉还能吃，就给爹做了油饼……”张大成哭诉：
“村里没有一个人帮娘说话的，大伯更是不管不问，任凭公安将娘抓走。”
张大虎震惊至极！
张大成又说：“哥，你别怪爹娘不来看你，实在是你被抓之后，家里一件事接着一件事，娘之前，已经蹲过半年牢了！”
张大虎：“……”
随着张大成慢慢的诉说，他的表情越发阴沉。
张晓娟为了踹掉留根兄弟攀城里高枝，将舅舅家闹的家破人亡！
张晓兰不要脸，勾搭男人，继承了人家的资源，成了老板？
张晓洁不替他顶罪，如今就要高考，成为人上人？
大伯和大娘无情无义，针对二房，还成了公司老板？
张大虎越听越生气，拳头捏的嘎吱嘎吱响。
凭什么？
凭什么他在牢里挖煤，那一家窝囊废却在外过的风生云起？
“你就眼睁睁看着，什么都不错？”张大虎非常非怒：“你和老二都白吃饭吗？”
张大成非常羞愧：“大哥，我无能，二哥他……眼里只有嫂子和小侄女。”
他又说了翠红娘家的计划：“那姑娘丑的出奇，还跟别人搞破鞋，大了肚子被人甩了，却想推给我，这是瞧着我没爹没娘，也没大哥护着了！”
张大虎眼角直跳：“就知道老二不靠谱！”
张大成垂下头，嘴角勾了勾。
当然，他来，不是单单为了刺激大哥一场的。